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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挖空了!”“你为什么会知道开采的事情?”蒋妤问他。周信抬头,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蒋妤,“周成是我弟弟,他是我们村里第一个走出大山的人,是他查出的真相,是他告诉的我。”“你们可以报警!”“报过了,可是,没用!”蒋妤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周信所说的没用,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星光电视台为了收视率而引导舆论夸大新闻,那么在经济还算困难的贵州,经济以煤矿为主,这是高利润的行业,一旦发生不利于挖坑的事情发生,会被利益相关的人压下。三十年前正值采矿高速发展时期,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村,连条路都没有大山深处,愚昧与迷信充斥的地方,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震动,只认为是山神发怒,他们要平息山神的怒火。而这座山挖空了,开采者收走装备和人手,去往下一座山。大环境下,山不重要,钱才重要。蒋妤说实话,这样一个以采矿为主题的节目,很难得到上级的批准。在国家对采矿业大肆鼓励的今天,星光台怎么敢以卵击石,以蜉蝣撼树,公然和国家政策唱反调?“蒋记者,你会帮我们,把这里的情况报道出去的,对不对?”蒋妤保持着沉默。重生之后,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创办节目,重新找回自己的影响力。这期节目先不要说能不能办,单单就他们采访的内容,只要上报,台里自然有人阻止自己,扣下采访内容。可周信还在祈求,“蒋记者,我也找过其他的记者,可是他们一听,就都走了,蒋记者,我弟弟说,你是最好的记者,你在主持最好的节目,你有这个能力帮我们!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国家就会不得不办,我听我弟弟说,最近又有人在那里勘测,还带来了工具,他们想重新开采,蒋记者,这座大山,已经空了啊,再开采,就要倒了啊!”多简单啊。对于周信而言,披露这件事多简单。可对于蒋妤而言,面临的压力何其的重。“既然你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村里其他人?为什么还要让无辜的老人上山求山神而死?”周信颓然道:“他们不相信我,他们只相信山神,他们也不肯走,不肯离开这,在警察来之前,我们根本就找不到那个山洞,也救不了他们。”蒋妤沉默。“师姐,试试吧。”陈轲杵在门口,扶着门框,“你不是说,我们是新闻媒体人吗?”陈轲背对着巍峨的大山,连绵的尽头,是无尽的黑暗。第二天蒋妤与陈轲便带着采访的资料离开了这个山村,临走时乌泱泱的人群将他们送到村口,一个个笑着挥手说再见。淳朴的脸上挂着最善意的微笑。回到城里的当天,蒋妤便和陶蓁蓁与徐甘汇合,正如蒋妤想的那样,三十年前村里发生的那起事故,根本毫无记载,没人知道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村里发生了什么。蒋妤将资料上报,如她所料不错,新闻部林主任那一关,就没能过。这可是国家大力扶持的政策,你哪里来的胆子敢!蒋妤不死心,继续上报,毫不退让。然而奋力争取的结果是台里部分的退让。节目可以播,但是,采矿一部分,必须掐去,节目可以以迷信与愚昧为主题,揭露死者的死因。蒋妤想起山村里一张张淳朴的面孔,周大爷深夜在大山上绝望的嘶吼,沉默矗立在黑夜里,连绵无尽却已被掏空内腹的大山。重要的是迷信与愚昧吗?不是。重要的是人。第25章第25章蒋妤就这期节目召集全组成员开了个会,探讨这期节目的主题。会上各抒己见,说什么的都有。以陈轲陶蓁蓁和徐甘一派,坚持要揭露大山里的真相,而另外一方,则选择明哲保身,认为迷信与愚昧也很有看点。陈轲一派认为,记者就该将自己看到的事实说出来,写出来,报道出来,让民众知道,让政府重视,让上级改正。可另一派却认为,不该与国家政策作对,真相周刊只是个刚做一期的小节目,台里上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随时都有被取缔的可能,节目承受不起这灭顶之灾。双方各执一词,相持不下。蒋妤坐在上头,听着吵得不可开交的言辞,始终不曾发表任何意见。双方吵了有两个小时,蒋妤起身,会议室里的人看着蒋妤,静了一静。“今天先到这,散会。”蒋妤一言不发离开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陈轲追了过来,低声告诉蒋妤,还有办法。只要蒋妤能在节目上将这件事披露,直播的节目,没人能够阻止她。一腔热忱,多么热血。放在以前的蒋妤,她一定毫不犹豫这么做,先是和上级领导虚与委蛇,然后在直播节目中,彻底披露这座挖空了的大山。可后果一定是,她被停职,节目整改,节目组成员开除的开除,停职的停职。陈轲说,他想当个英雄,伸张正义,披露黑暗的英雄,为此,他能为理想抛头颅洒热血,不计较个人得失。可古往今来,哪个英雄轻而易举就是英雄的?蒋妤淡淡说,“你这是个人英雄主义,空有一腔热血,不计后果的,不是英雄,是莽夫。”陈轲呆在原地,他朝着蒋妤的背影喊:“蒋主播,新闻不死,总要有人前赴后继,这是你说的!”蒋妤脚下不停,像是仓促的离开,又像是逃似得。她始终记得陈文洲对她说的,要温和,不要尖锐。她到陈文洲办公室里问他,是她的问题,还是电视台制度的问题。陈文洲放下笔,看着蒋妤失魂落魄的脸。蒋妤这期节目的事情,一层一层往上报,台里领导个个都一清二楚,上面也认真交代过,盯紧蒋妤,决不能让她乱来。“你知道,台里的档案室,压了多少不能播的新闻吗?”陈文洲又说:“你知道,单单是经过我审核下来不能通过的稿子,退回了多少吗?蒋妤,并非是你的问题,也并非是电视台制度的问题,而是在这个大环境下,衍生出来的无奈的制度。”“蒋妤,我很高兴你没有不计一切后果任意妄为,或许你可以承担后果,但是,你的节目不能承担这个后果,你的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这个节目,我的看法是,要么播,要么不播,不存在什么掐头去尾只播一半,要么,就告诉大众所有的真相,要么,就当自己没去过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