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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独大的,全数卖于你们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一半。”见对方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估计以为她想坐地起价,季婵淡淡接着道:“香芋是难得的良种,小娘子我不愿让它掌握在一小部分人的手里,而是打算等它实现了量产再将芋种和种植方法低价转给譬如我杨家村等其他平民百姓,让天下人都能受益的。”其实如果不是她迫切的需要钱,这些香芋现在根本就没有卖的必要。季婵本以为她这么说对面的人估计要不高兴了,没想到对方反而轻笑出声,不仅接受了季婵只卖一半的提议,甚至仍是那个价钱,并不因东西减半而更改,季婵推拒了几次见对方颇为坚持也就作罢。双方商谈决定七天之后买方派人来运送已经挑选处理好了的芋种,中年男子让红脸大汉先预付了定金,不多不少正好一百文钱,假如他们反悔了季婵也不亏,顶多把芋头再埋回去,又白得了一百文。至于他们更无所谓了,一百文对于他们来说跟一文钱差不多,并不是值得放在心里头的事情,反倒是如果错过香芋却更为严重。谈妥这一桩算不上生意的生意之后,季婵的笑容明显真诚了不少,那双圆溜溜湿润润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惹得红脸大汉又是哈哈大笑。杨兰已经把九九乘法表都吃熟透了,现在正在做季婵另外写的乘法结合律,也不是多难的东西,只是季婵出的最后一道习题因数比较大,算起来有点繁琐。她这边算得抓耳挠腮的,一抬头发现有个特别好看的大哥哥正兴致勃勃看着她算数,顿时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她虽然才七岁,但是古代的女子十五岁就及笄,向来早熟,也只有季婵和杨家二老还把她当做孩子看。杨兰有些害羞,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害羞,满心眼里都是这个人长得真好看呀,比递给她花儿的娇嫂子都好看。面前的少年问:“这是谁教你的?”杨兰慢吞吞的放下了拿着树枝的手,双眼紧紧的盯着他,小声的回道:“是季阿姐教我的,她可厉害了,什么都会。”或许是想起了什么,杨兰用手里的木枝去拨旁边的那堆灰烬,从里头掏出一个烤好的芋头,把灰拍掉了递给了少年,怯生生的问道:“你要吃吗?”小姑娘口中的季阿姐应该是那位季小娘子吧?通晓算法、又善农事,倒是个妙人。少年若有所思的想道。随后微微一笑,也不嫌弃那又是灰又是土的烤芋头脏,柔声道谢后接了过来。并不多待,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杨兰和季婵看了一会儿地,直到天近黄昏也牵着牛回了家。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杨秦氏病了。她本来年纪就大了,又因为杨兰的父亲去世后为了这个家里里外外的cao持,忙得厉害,就算后来季婵来了帮了不少,却也只是勉强休息了几回。起因只是夜里发热,她以为是小病小痛,也就不当回事,也没有跟家人说更没有请大夫,只是一味的拖着。却不想像她这样的年纪,哪怕只是一点点小病也是要命的。她的脸色有点发灰,平日里最注重仪表的人此时侧躺在席子上,头发乱糟糟的只是随便用发巾裹了,眼睛也睁不大太开了。季婵看得心惊又心酸,惊的是对方的身体情况是真的很差,就连她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出不好来,酸的是对方再也不是那个能够抓着她给她挽发髻的人了,这个慈祥的老人就像一棵看着苍翠峥嵘的松柏,矗立在悬崖峭壁上,明面上生机勃勃,实则根部的土壤在雨水的冲刷下有如指缝里的沙,一点一点的流走,直到什么都不剩了,再直直跌落。村子里的大夫一早就过来看过了,观其脸色瞧了舌苔又翻看了眼睑,却也是摇头开了几副温养的方子,其余的却也不多说,而是让杨家人先行备好后事,他也是无能为力了。走的时候只要了药钱,看病的钱却是一分也没拿,都是同村的人,他也知道杨兰家的难处,能帮一点是一点吧。大夫叫杨朗,是东市里一家药铺的坐堂,也算是有些名气,年纪大了就不再在药铺当值了,而是回杨家村颐养天年。然而他虽然退休了,平日却也不得闲,时常背着个草药囊去村里的人家帮人看病,经常都是象征性的收一点钱,也因此得了个善人的称号。杨朗的医术或许不是最佳的,但基本上代表了整个唐朝的医疗水平,如果他救不了的,换了其他大夫也一样,而医术更为精通名气更大的要么被官府请走,当了李二的医疗队御医,吃公家粮;要么进了太医署收徒弟,成了福利更有保障社会地位更高的医学系老师。这些人大多都不接私活,一旦接私活的话,收的医药费能让富贵人家也倾家荡产,这样的人,杨家显然是请不起的。所以杨秦氏的病,从各方面来说,是没得治了。如果当初她发热的时候能够引起重视,请大夫来看病问诊,喝一两副退热的药,说不定还能多活上两年,而不是小病拖成大病,进而引发身体进一步恶化和衰竭。然而可惜的是没有如果,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可买。杨兰家的屋子里,杨老爷子在房角独自站了良久,随后一句话也没说抹了把脸出门。他要去找木匠订张床榻,地面那么凉,总不能让这个陪伴了他一生的人临死前还要受那份罪。床榻并不像后世那么花俏,这时候的榻还只是一张扁扁矮矮的架空方形台子,做起来也快,只是马上要却没有。杨老爷子去的时候木匠刚从山上拉下来两棵合抱粗的桦木,去头去尾再砍掉分枝收拾得十分干净,木匠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两块整木,估摸着能做什么几件大料,剩下的边角能掏出什么零碎小巧的东西。“勇郎。”杨老爷子喊他,沙哑的声音吓了在院子的木匠一跳。木匠叫杨勇,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家里只有一个老爹,他家之前穷,拖了好几年还没讨上媳妇。杨勇的手艺是十七岁的时候从他的大伯那里学来的,他人细心又学了好几年,是以做活十分精细,特别是上头的雕花雕得栩栩如生,村里村外的都爱来他这儿打家具,渐渐的也有了名气,也攒下了些银钱,最近上他家提亲的媒婆能把门槛踏破,却都被杨勇拒绝了。他家虽然和杨兰家没什么来往,但都是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他看见杨老爷子还十分热情的招呼道:“原来是成阿翁,快!快进来坐!”杨老爷子道:“不了,我是来让你打个木榻的,还有……打口棺材的。”杨勇吃了一惊,把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