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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事,季婵叹了一口气,感叹真是“人红”,是非多。阿锦还惦记着捅常六刀子的事情,她对于商业上的事情一概不通,只是想着季娘子三日后就要下扬州,自己要不要修书告知殿下,毕竟这一来一回就要好几个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是要承包整个秋天的节奏啊。由于实在没有心情下厨,季婵只热了早上的粥喝,配坛子里头捞出来的腌胡豆、腌蕌头吃。这坛腌的时间不长,咸度有限,直接吃也不会齁,让本来以为自己会食不下咽的季婵一口气喝了两碗粥。她这里烦心事缠身,李承乾在宫里头也不安生,原因无他,只是他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不急?你都已经十六了,大婚筹备也要一年,再等下去,阿娘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小孙孙?”长孙皇后抿了口茶,看向自家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长子,心里止不住的骄傲。“阿娘。”李承乾苦笑道,“儿还不想成亲,此事当真不急。”“听闻秘书丞苏亶长女苏氏模样生得不错,而且知书达礼,性子温和文静。阿娘前日将苏夫人和苏娘子召进宫来见过一面,方知传言不虚,有这样的太子妃我也就放心了。若无意外,到时候让你阿父直接下旨,赐婚与你……阿子?”“是。”李承乾恍然回神。“这是答应了?”长孙皇后手帕轻点红唇,微微一笑,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承乾如此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知道是少年郎头次论及婚事的羞怯,还是因为有了心悦之人?若是后者……长孙皇后黛眉微皱,又问道,“阿子莫不是有了喜欢的姑娘?”李承乾迟疑道:“似未曾有过,亦或者……儿不知。”他的确不知道自己这是算不算是喜欢,比之最开始,李承乾如今已经明白自己对季婵有着朦朦胧胧的好感,他不想在自己还没真正想清楚的时候就草草成亲,这样的话,等到有一天他恍然大悟后悔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道:“阿娘再给儿一点时间,等儿想明白了,再说吧。”他决意如此,长孙皇后也不好在劝,只是心中的疑虑不断加深,她早已从李承乾支支吾吾的迟疑中察觉异状,不免暗自揣测她的身份,究竟是何人?是哪家的公侯小姐?——东宫内,阿喜端来一盏热茶,放在几案上,李承乾正在查看阿锦寄来的书信,英气的剑眉微微挑起,架子上的乌鸫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飞过来落在笔架上,黑色的小脑袋蹭了蹭李承乾的手,还用橙黄色的喙啄啄他的衣袖,示意对方理一下它。李承乾莞尔,手指拂过乌鸫的羽毛,又拣了盘子里头的糕点碎屑喂它,小璟立在身后,轻声唤道:“殿下。”李承乾将信纸对折放好,抬头看向小璟,吩咐道:“你等下把乌鸫送出宫去,交到季娘子手里头,就当做我送她的临别礼物。”他勾了勾乌鸫的下巴,顺着光滑的尾羽摸到点缀着棕色的羽缘的颊边,心里头笑眯眯的想着,虽然自己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心迹,但这并不妨碍自己做点什么。阿喜看着那只娇小讨喜的鸟儿,有些犹豫的开口,“殿下,送这只乌鸫给季娘子当真没事吗?”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帮这只鸟梳理羽毛时不小心拔了一根,就被它记仇的盯上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每一天但凡见他经过大殿,乌鸫便俯冲下来,翅膀向前一弓,biubiu的发射屎弹,溅得他满身都是鸟粪,这鸟送人?若是结仇了那可怎么办?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它,凶了点吧?”“凶点好。”李承乾轻笑,伸出手指擦去鸟喙上沾染的碎屑,“凶点就能赶走一些不长眼的宵小。”否则等本殿下回过神来,媳妇都叫人抢走了!林管事将东西买回来的时候季婵正在用铅笔写生,画的是几案上的一盆水仙,黄色的蕊、洁白的花瓣,就连叶子都是养眼的绿,她并不打形而是直接一笔画下,这考验的是经验,没有积累是画不好的。常六的书坊叫做图文阁,林管事刚一进去就觉得眼熟,书坊的格局大部分都模仿了自家的图书阁,大到书坊的书架陈设,小到员工服,都是一模一样。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林管事进门之后,店面的伙计拽得二八五万,不仅不上前迎客,对于顾客的需求询问也是颇为不耐烦。服务态度极差,读书人大都都是有脾气的,受到这种轻慢的对待自然忍不了,直接拂袖离去,林管事再一看书架上的书籍,摆放杂乱,有的就是随手一丢,书页散乱,书牌掉落,无人管理。这样的一家店,哪怕价格再低都没有办法招徕到回头客,就算有也大部分是爱贪小便宜之流。做生意,卖的不仅是货物,还有服务的态度,林管事只是走了这一遭,对于图文阁的警惕就少了很多,现在怕只怕他处处模仿自家书坊,在不知情的人面前糟|蹋书坊的名声和牌子,这才是要担忧的事。听了林管事的转述,季婵稍稍放下心来,抬手拆开了书籍。线装书用特制的布袋装着,上头还有挂签,颜料也是四君子木盒装着的,除了图文阁中间的‘文’字不同,其他的倒是处处一样,看得季婵格外的膈应。尽管之前就有想过盗版书籍的质量不会好,但是季婵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第一页就粘合在一块儿翻不过去的情况,纸张的颜色暗黄,摸起来手感粗粝,这是由于造纸的时候为了图省事减少了第二遍的cao作程序导致的,前面的字体看着还好,翻到后面的却是越来越模糊,甚至还有错字和晕染,几乎是不能看的了。还有这颜料,季婵取了一个小碟,将颜料倒了进去,不用加水化开就已经是一滩了。大部分都是带有颜色的水,至于残存的块状颜料也是极为分散,不能凝结到一块,想来也知道是为了节省成本做的手脚。颜料的颜色非常脏,一看就知道在制作过程中cao作不当混和入其他颜色,匠人为了面上好看就搅和在了一起,这使得颜色变灰,如果涂在纸上,就会让作画效果产生一种被雾霾笼罩着的感觉。外行人看画,见它色彩朦胧,处处带灰,顿时大感惊艳。然而这却被内行人嗤之以鼻,一味的灰只会让画变得晦暗和死板,即便是只用墨色的水墨画也有浓淡,一笔下去化开的都是层次。只有鲜艳和灰暗并存,柔和中带着尖锐,画者将二者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这就达到了画面上的统一与和谐。像这种颜料,季婵是不屑用的,不仅影响了作画效果,还助长了jian商气焰,只是如果让他继续销售下去,还不知道要坑蒙拐骗了多少人。她沉吟了一会儿,对着林管事道:“林管事,我这里有件事需要麻烦你去办一下。”又是他!他只是个算账的呀!林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