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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笑容和他见过的那些女人的笑统统不一样。它不算优雅,它也不算高贵。它不是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它更不是那些在灯红酒绿中莺莺燕燕的妩媚笑容。它只是一个纯真的笑,一个真正因为高兴而咧开嘴的笑,一个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最诚实的笑。他只觉得,这一个笑容落在了他的心上。可惜的是,自那以后,石越卿再也没在书店里见到过她。☆、第一章预言梦(1)我高中的时候,在沈阳求学。相比起我的家乡大连,沈阳的冬天要寒冷得多,动辄零下二十度,大雪飘洒间常常伴随着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三好街的后街,每次下过雪后都是一片白皑皑。雪花密度极大,道路上的被踩实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道路两旁的还松软着,吹上一口气,雪絮狂舞。那时我高三,刚刚面试完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结果要等到十二月底才能出来。我爹妈都有些忐忑,不光担心我是否考得上,同时也在忧虑着奖学金。要知道,如果没有奖学金的话,即便考上了,英皇一年两万多英镑的学费对于我家来说,砸锅卖铁也是负担不起的。十二月初的一个早上,我妈拉着我爹出门去早市买菜。正是清晨,前一天晚上洋洋洒洒地下了一整天的大雪,地面上是还没有被踩踏过的纯白色。时间太早,四周都很安静,偶尔有一两辆车子经过,跑得很慢,像是不愿意破坏这一份安宁。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讨论我考学的事情。我妈这个时候忽然问了我爹一个问题:“老头儿,你说咱姑娘能拿多少奖学金?”我爹想了一会儿,答道:“嗯……估计能拿上一半?如果能拿上一半的话咱们咬咬牙还供得上。”我妈小步向前走,雪花在她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没有回答我爹,若有所思了好半天,才转头去看我爹,撇了撇嘴,摇了摇头。“不对,为什么我昨晚做梦,梦见咱姑娘拿了全额奖学金呢?”我爹侧头看了看我娘,笑道:“果然是在做梦。”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了,雪地上只留下两行亦步亦趋的脚印。我妈的预言梦就这么飘散在了空中,被落下的白雪覆盖在了不知名的角落。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梦会成真。……认识岳溪的那一年,我正好大二。岳溪是我朋友的朋友,考上我们学校以后,听说我拿了全奖就读,于是加了微信,一口一个学姐,叫得十分亲切。整个暑假我们都保持着很好的联系。那个暑假我没有回家,参加了一场音乐节,之后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假期,也就懒得再来回折腾。假期里我的朋友大多回家去了,我自己除了练琴没有别的事情,一闲下来就扎进楼下的书店里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从开始,我捧起第一本,就再也停不下来。八月份一整个月,我一本一本的,几乎把书店架子上的阿婆看了一个遍。起初是因为我猜不出真凶,每一次的结尾都令人大感震惊。后来是因为我喜爱阿加莎英国式的幽默和隐喻,那令我觉得文化感十足。岳溪是八月底从国内飞过来的,不得不说,她给我的第一印象与我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我是看过她的照片的,大家闺秀一样的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唇角有一个浅浅的小梨涡。打扮总是很清雅,超凡脱俗的,朋友圈里都是去天南海北旅游的照片。岳溪飞过来的时候,我便提出要去机场接她。留学生长途跋涉地从国内飞过来,带的东西一定不少。但她却笑说不用,有车来接她,让我在酒店门口等她就好。酒店是我帮忙预定的,就在我们学校门口,离我家也很近。岳溪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从车子上下来,第一眼就看到我。“小满!”她向我跑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岳溪的个子同我差不多高,穿一双平跟鞋,短裙下的小腿又细又长。上身是一件真丝质地的格子衬衫,配了一件米色的长风衣。她的头发很长,直到腰际,耳后的碎发上还别有一枚精致的小发夹。借着灯光,我在夜色里看清她的脸。同照片上的样子有些出入,少了点雅致大方。不施粉黛的自然肤色让她整个人都多添了些青春的活力。她也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笑起来,甜甜地说:“小满,我真没想到你这么运动风。”我低头看看我自己,一套棕色的毛绒运动服,黑色的运动鞋,运动服是很多年前买的,拉链已经有些不大灵光,我索性敞着怀,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小背心。“这样穿舒服。”我笑起来,随即又问,“你这一路顺利么?”“嗯,我倒不累。”说话间,岳溪的行李已经全部搬进屋子了,“小满,我还有时差呢,反正也睡不着,要不你带我四处去看看?”我看了眼手机,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钟,我心里是有些不情愿的,但看着岳溪闪闪的大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那好吧。”接她的人安顿好行李以后就离开了,学校离酒店很近,走路不过五分钟,我们慢慢地逛,晃在伦敦的大街上。“小满,说来要谢谢你,我们素不相识的,你肯帮我这么多忙。”岳溪忽然冲我笑,眼睛眯成弯弯的一条线。我说:“你嘴巴太甜,一口一个学姐,我怎么好意思不帮忙呢。”岳溪笑起来。我们学校坐落在贝克街旁边,RoyalAcademyofMusic,这个名字在古典音乐的圈子里很响亮,在音乐学生眼中,如同牛津和剑桥。这一日时间太晚了,学校已经关门,我只能带着她在门外逛逛,给她讲讲学校的内部构造。我们都是学钢琴专业的,与别的专业不同的是,我们几乎只能在学校练琴。“小满,你就没想过要租一台琴在家练么?”岳溪听我抱怨订琴房紧张的时候这样问道。我耸了耸肩:“家里太小了,就算租了也根本放不下啊。”“伦敦找房子很费劲吗?”岳溪有些担忧地问,“我想找个离学校近点的,但是环境也稍微好一点的,有独立卫浴这种。”“这种有很多啊,就看你预算是多少了。”我答道,“咱们学校这个地角太好了,这样的一室一厅一个礼拜可能至少要四百镑。”岳溪想了想,又问:“那小满,你住在哪儿啊?”“我住的近,因为要练琴啊。”我抬手一指,“那儿就是我家,要不要跟我上去看看?”岳溪眼睛一亮,立刻就答应了。我住的是一幢快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