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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败!”郦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斯兰回头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所谓的两千军马,大多是关内老弱病残之辈,甚至还有两排伤员,待见到陆千乔被捆在烈云骅身上的模样,个个都露出讥诮且愤懑的神情。斯兰冷道:“将军有令:上高台,备好巨石热油!”没有一个人动。“将军有令:上高台,备好巨石热油!”一片死寂。斯兰紧咬牙关,猛然转身,响亮地答了个“得令”,抱起一块压帐篷的巨石,足有半人高,一步步往高台上走去。回来的时候,他肩胛处带着一支断箭,俨然是被台下农民兵射伤的。再抱起一块,继续上高台。这次腰腹处又中了一箭,鲜血染红盔甲。两千人马开始躁动,惶惶不安,所有人的视线都胶着在斯兰身上,一动不动。搬完第五块石头回来的时候,他身上的断箭都消失了,只有鲜血在滴,沿途留着长长一条血迹。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沉默着上前,两三人抱起一块巨石,陪他一起送上高台。渐渐地,人越来越多——最终,两千人都默默跟上他的步伐,依次搬运巨石,烧火热油,让坐在帐篷里看笑话的白宗英老将军瞪圆了眼。关外有五千农民兵,数量上就比两千人多了一倍多,武爽又是个相当出色的首领,五千人实在不亚于五千精兵,巨石和热油攻击不过稍稍扰乱了前方一些队形,实际损伤微乎其微。没有办法,只有拼了。斯兰翻身跳上烈云骅,低头看一眼陆千乔,他依然在沉睡,毫无知觉,那么安详的模样。可是这样也好,这样他就不会知道,自己的家族为了追求名誉,将他的性命放弃了。斯兰眼眶里一阵热辣:“将军!我不会让你死的!”烈云骅长嘶一声,从打开的关口石门内第一个冲了出去,如一道红色流星。两千人迟疑且缓慢地跟在后面,生死战场上却容不得片刻迟缓,他们几乎一出去就被农民兵势如破竹地刺穿队形——武爽的目标是尚未合拢的关口石门!白宗英不知何时上了高台,大喝一声:“快关门!”石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无视远处两千残兵的哭喊,缓缓合上了。这简直是将士气打击到了最低点,多数人无心再战,逃的逃躲的躲,唯有斯兰还坚持冲在第一个。孤军奋战四个字,他和将军在曾经的五年沙场生涯里从未体会过,想不到,今天却体会到了其中的惨烈。身前身后全是刀光与呐喊,砍倒了一个,还有十个冲上来。多么想不顾一切让烈云骅带着将军飞离这片修罗场!可是不行!郦闫站在高台上拉满了长弓,他知道,只要他们露出一丝怯意,战鬼的箭就会刺穿陆千乔的心口。战鬼一族的名誉,不可败,不可退缩的精神,比铁律还要严格。每一个战鬼都是这样觉醒,在杀戮声里,在不停溅到身上的血水里,唤醒他们体内深处的古老血性,成长为强大无敌的,真正的战鬼。肩上一阵剧烈疼痛,斯兰再也支持不住,单膝跪倒在地,用长刀勉强架住头顶猛烈的攻击。就算他是个体质强横的妖怪,也无法以一人之力抵抗五千兵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这一次能不能活着回去。烈云骅突然悲嘶一声,它被一群农民兵用绳索套住了脖子,狠狠往下扯——擒贼先擒王,所有人都懂这个道理,一个不省人事的将军挂在马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令他们开心的呢?斯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出去,想将陆千乔护在身下,可是下一刻背心却被一股大力扯了起来,凌空而起。他精疲力尽又茫然地抬起头,阳光好刺眼,只能勉强看到自己是被一只巨大的鸟抓着,它另一只爪子抓的是烈云骅,陆千乔安稳地被拴在马上,未见伤口。“你们在搞什么危险行动啊?”鸟背上一个柔软甜蜜的女声惊愕地发问。好熟悉的声音,好让人头疼、一听见就想吐血的声音。可是斯兰突然觉得,她的声音在这样一个时刻响起,简直比天上仙曲还要动听。一只手抓住他的背心,轻松一扯,他就落在了宽厚的鸟背上,大口喘气,累得动也不能动。下一刻,昏睡中的陆千乔被丢在他身边,黑发软软地覆在面上,很是狼狈。斯兰勉力凑过去,上下检查一遍,确定将军没有受伤,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你还活着吗?”一只手在他身上戳着,辛湄蹲在对面瞪圆了眼睛看他。斯兰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你怎么会来……”辛湄低头看看下面乱叫乱嚷还不停放箭的农民兵,摇摇头:“先走吧,等会儿再说。”斯兰登时大惊:“不!不可以走!”话音未落,只听一阵极锐利刺耳的风声自远处雷霆般袭来,辛湄猛然转身,便见远方高台上站着一只战鬼,手里的长弓瞄准他们,射出了第一箭。殉葬(三)这一箭是对着秋月射来的,疾行之快,完全避无可避,辛湄下意识闭上眼睛,下一刻那尖锐的破空声便贴着耳边急转直上——仅仅是警示的一箭,中途便换向往天际射出,并未伤到任何人。辛湄吐出一口气,抹一把冷汗,回头问:“那人是谁啊?!居然放冷箭!”“那是将军族人,我们不可以逃,不然他宁可杀掉我们,也不许战鬼一族背上逃跑的耻辱。”高台上的战鬼再次拉满长弓,却并不射出,像是一种无声而冷酷的威胁。“好混账!”她怒了,“我就知道长着红眼珠子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小声点啊……斯兰默默垂泪,她是不是忘了将军也是红眼睛?“我去找他讲理。”辛湄跳上马背,一抖缰绳,憋了一肚子怒火的烈云骅撒开四蹄御风而跑,将斯兰惊恐的叫声甩在后面,眨眼便来到高台之上。台上驻守的弓箭手们纷纷搭箭瞄准,郦闫认出她是陆千乔的妻子,只得放下长弓回头道:“白老将军,不可伤害这位姑娘,她只是个普通平民。”白宗英面沉如水,仿佛没有听见,双眼只盯着关外硝烟弥漫的战场。郦闫远远向辛湄合手行个礼:“辛小姐,家兄如何会让你离开皇陵?”“你给我过来。”辛湄伸出一根手指,朝他勾勾。郦闫犹豫着纵身一跃,大鸟一般轻轻站在马背上:“……我来了。辛小姐,家兄在何处?”辛湄一骨碌也站在马背上,抬头怒瞪他:“你要杀陆千乔!”“我怎会杀他……”郦闫摇摇头,“你不懂我族规矩。”“他都不能动,台子上那个混蛋将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