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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秒冲动,忘记自己回国的目的,就这样与她厮守到老。可是,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忽然,眼前人影一晃,赵影已经松开手,双臂圈上他颈后,踮着脚尖,整个人挂上他肩头,像只野蛮的小兽一样紧紧缠着,生怕被甩开似的。足下一蹬,赵影跃起来亲了他一下,心满意足地自语:“这波不亏。”她还没得意完,只觉得腰间一紧,脚尖就离了地——整个人被抱了起来,鼻尖贴着鼻尖。看着她的眼睛,陆靳泓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可是,那双眼里的迷惘,又让他生生地顿住了动作。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做什么?“我是谁?”他克制地问。“陆靳——”泓字被吞没了。当初,没被派遣维和的时候,在清城附院也不是没人关心过他的感情生活,陆靳泓从来一言以蔽之:有女朋友了。后来,被派往坎铎维和,天高路远,一连几个月连通电话都打不上,更别说陪在身边嘘寒问暖。再之后,他阴差阳错地走上无人作陪的羊肠小道,从此隐姓埋名……因为怕连累赵影,他做出了分手的决定,可是这个女孩一直没有给他回应。所以陆靳泓一直在问自己,他们分手了吗?然而,这么多年他缺席了所有她需要自己的场合,甚至连宋彦能为她做的事,他也鞭长莫及。这样的自己,真的还配得上“男友”这个位置吗?陆靳泓闭着眼,她的唇珠柔软,发丝间有淡淡清香,令人留连。她的吻,生疏而毫无章法可言,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兽,全凭本能予取予求。夜风萧索,霓虹闪烁,最心爱的女人使尽浑身解数撩拨着陆医生最后的克制。在尼度,他就曾无数次为她撩动到要疯,又生生遏止。不是不渴望,而是怕万一,万一有个万一,跟了他的她后悔了怎么办?就像,他的母亲那样。陆靳泓始终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那个下午,天很热,室外蝉鸣不止,他父母的争执声却比蝉鸣更凶。他的父母,陆北升和裴初,一个是消防员,一个是芭蕾舞演员。陆北升成日风里来雨里去,往来火场。母亲裴初则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在跟团演出。两人聚少离多,一见面就是争吵。但那个下午是他们最后一次吵架,裴初抱了抱躲在角落里的儿子,丢下一句“你没有能力给妻儿庇护,就不要娶妻生子。生为男人,你连老婆孩子都照顾不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就拖着行李箱走了,从此再没有回来过。那一年,陆靳泓还没念小学。但他始终记得,陆北升那晚喝多了,拉着自己醉醺醺地叮嘱:“小泓你记着,一个男人一辈子要保护四样东西,脚下的土地,家中的父母,怀里的女人和身边的兄弟。少一个,都算不上男人。”怎么保护?小小的陆靳泓问。长大了你就知道了。陆北升说。可是直到如今,陆靳泓依旧不确定。作为医生他救死扶伤,作为军人他保家卫国,无论是年少时的学业,还是成年后的事业,他都问心无愧。唯独,他不知道怎样才能保护好怀里的这个人……年少时,他以为彼此喜欢就是爱情的全部。但随着年岁的见长,见到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他才慢慢体会到陆北升话里的深意。他没有家族做后援,没有房没有存款,甚至没有能替他去向赵影提亲的长辈。曾经作为医生和军人,他能陪伴赵影的时间少之又少。如今,更是连名正言顺地在她左右,都成了奢望……他有多爱,就有多迟疑。陆靳泓的唇瓣微微撤离。察觉到他的退却,赵影像只蛮干的小兽,化被动为主动,毫无章法地啃咬着他的唇,手臂也锁得紧紧的,不给他逃开的机会。在怔忡之间,陆靳泓听见她低低地说了句什么。他稍稍离开了些,问:“什么?”她睁开眼,眸光澄澈:“我喜欢你。我说全世界所有人,我只爱你,最爱你,陆靳泓。”第35章夜会(4)陆靳泓愣了一秒,双手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在地上。赵影以为他又要推开自己,连忙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衣袖。陆靳泓心疼地抚摸她的头发:“傻瓜。”赵影委委屈屈地撇嘴,忽然听见他又说:“表白这种事,应该我来做。”“嗯……嗯?!”赵影迷迷瞪瞪地睁大眼睛,脸已经被他捧了起来。“我爱你,傻瓜。”不是喜欢,也不是习惯,是爱。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只是……他不知道这份爱对她来说是幸亦或是不幸。陆靳泓以为小丫头会开心,或者哭,或者笑,或者又跑过来亲吻他。但赵影永远都有超乎他想象的选择——她听了之后居然傻笑了一声,往前一靠,直接栽进了他怀里。他低头仔细分辨,才终于听懂她的呢喃自语:“果然是做梦,我就知道……”陆靳泓终于笑得露出虎牙,无奈地扶着她:“回去再说吧。”“等等!”赵影迷茫地挠了挠头发,“我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什么?”赵影一拍大腿,开始到处找手机:“妈说我爸爸出差该回来了,一直没到家。让我也打他电话问问来着……咦,我手机呢?我包呢?”陆靳泓卸下身后替她背着的包包,递过去。“嘿,这梦真是真实透了。”“……打电话吧。”陆靳泓的语气带着宠爱。赵影拨号,老赵却一直没接,她不依不饶地一直拨打,终于被陆靳泓取过手机,里面甜美的女声反复地说着“您所拨打的号码目前不在服务区”。他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凝重起来。夜色浓郁,陆靳泓的指关节捏得微微泛白。“回家。”“……可是老赵为什么不接电话啊?”赵影疑惑地看着手机,“他明明从来不关机的。”*门铃响了,林韵以为是老赵回来了,连忙合衣开门,没想到靠在门框上的是脸蛋红扑扑的女儿赵影,身上还带着酒气,见她开门就可怜兮兮地说:“我爸他不接电话。”“可能在忙吧,”林韵朝黑洞洞的楼梯道里看了眼,“怎么喝成这样,谁送你回来的?”“陆靳泓啊。”赵影伸手,阻止继母关门,“别关,陆靳泓还没进来呢。”可外面哪里有人?林韵只当她是喝多了,没往心里去,替她擦擦洗洗,安置睡下了,才回到主卧,又打了一次老赵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次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