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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哥将大荷叶递给余初:“给。”余初一方面佩服楚小哥越狱逃亡弄得跟逛街一样闲适,一方面看着荷叶觉得囧囧有神,后退半步丑拒:“楚先生,你太客气了……”“你不是还要找人吗?这个既不遮挡你的脸,又能遮阳。”楚小哥笑着抓过余初的手,将荷叶的一头塞进余初的手里,看了几眼后,满意点头,“走吧。”于是,在西市的论学台下。别人姑娘要么手握纸伞,要么头戴帷帽,要么坐在车中只掀起一角车帘。只有她,手握一支荷叶。头上一片绿。第五十章路口买荷叶遮阳的,多半家长买给孩子,或者凑热闹的老人舍不得钱,花几个铜板凑合一下。穿的一身整齐的姑娘里,余初是唯一的一个拿荷叶遮阳的。从路口往里走,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惹得无数人回过头来看她,等看清余初的脸后,又露出了那种忍俊不禁的笑容。无他——显嫩的脸,掐出水的皮肤,乱糟糟的发髻,和不情不愿的表情。和荷叶,实在太相配了。好在余初脸皮厚,撑着荷叶囧了一会儿后,便理直气壮起来,撞见路人笑着的眼神,也装作没有看见。逗得路人越发开心了。她目不斜视的跟在楚小哥身后,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朝着论学台挤去。此时已经中午十点半左右。论学台八点开始,现在正是高潮阶段,台下密密麻麻挤着都是人。台上一群中气不足的书生,所以声音原本就不大,加上没有扩音设备的辅助,声音能到辐射的范围有限。余初这种后来者,挤在人群的外围,基本上听不清台上说什么,也只能“看”个热闹。楚小哥稍稍退后了半步,和余初肩并肩站着,半侧着头:“左边的青衣中年男子,是云东心学传人王迎泰,他们一脉本就奉行随心所欲,物以己悲,他自己更是洒脱豪放,一身才气却不愿入仕,唯一的爱好就是和人辩学。”余初听完才反应过来,楚小哥正在科普,点点头:“那右边那个白衣少年?”“右边是云锦的少年天才苏恒,苏阁老同出一宗,自小就是名师启蒙授课,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功底扎实,无论是策论还是赋诗,都写得十分有见地。”楚小哥笑的有些微妙,“这两人撞一块,怕是一时半会吵不完。”“吵?”“苏阁老是理学主推人之一。”余初恍然大悟,这学说门派之争,在一些学术场合里,激烈程度不亚于现实战争,信仰的净土里,自然是寸土不让,毫厘必争。楚小哥对台上的一群大儒学子们十分了解,见余初听不见论学。可能是怕无聊,就慢悠悠的介绍给余初,顺带的还有不少八卦:比如屏山书院的院长肖昌林,在外面说一不二,铁骨铮铮,其实是个妻管严,夫人让站不敢坐,让坐不敢睡。又比如礼部侍郎曲大人,看着道貌岸然,其实十分好色,家里妻妾成群不说,外面包养戏子头牌,曾经调戏姑娘,被护花使者套麻袋打过一顿,要不是本人也算个实干派,早就被御史的折子参成阶下囚了。再比霖州才子杜赟朗,他爹家境优越,抛弃妻子,娶了个红颜知己回家,从此家宅不宁,他爹自己倒是被自己感动到了,赋诗一首,歌颂了他伟大的爱情。可怜杜赟朗有爹生没爹养,自小就跟随母亲讨生活,悬梁刺股苦读,进京的费用还是他在青楼前替人写诗时攒的。……楚小哥说话幽默,也不咬文嚼字,重点又都在八卦上,听得余初沉入其中,直到他告一段落后,依旧兴致勃勃。她正打算给楚小哥买杯茶,然后听第二轮,就听见了风中摇曳的铃声。“叮铃铃——叮铃铃——”——这是他们俩的接头暗号。谭大爷到了。她踮起脚尖个子依旧不够,只能看见乌压压的后脑勺,其他什么都看不清。余初听着有节奏的铃声,想着谭大爷的脾气,只来得及扔下一句:“我朋友到了,我先过去看看。”说完就从人群中挤进去,朝着声音的方向寻找而去她身后的楚小哥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还没等到余初找到谭大爷,谭宪已经先一步找到了她。其实并没有谭宪之前预料中的难找。她今日穿着和自己身上这一身同色系的衣服,都是改良过的窄袖宽裤腿,若是男子可能还不明显,可是一个姑娘家相对就显眼许多。更何况她举着的那什么玩意……不注意都难。谭宪先一步走到余初的身前,见她还在四周打量,按了按眉头:“余初,这里。”听见熟悉的声音,余初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她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见干净整洁,明显收拾过一遍的老熟人,露出个公式化笑容:“谭队。”谭宪双手抱胸,看着她手中的荷叶:“你看起来玩的挺开心。”余初刚听了一肚子八卦,现在握着支荷叶,也觉得自己像出来玩的,偏偏表情一本正经叹了口气:“谭队,你是不知道我的苦衷,友人赠,不敢辞啊。”谭宪前一句还是调笑,后一句反而认真了起来:“友人?”她当初在宋家几年,也没冒出什么玩得来的人,这次孤身一人在京都,哪里来的友人?余初可能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不好,所以撑着荷叶,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谭宪的近前,才压低了嗓子:“是我在路上救的一级保护动物,他也反过来救过我一次,一句半句也说不清……总之这次我们搭伙一起来的京都,在司城防也是巧合碰上的。”“一级保护动物。”谭宪眉头松了松,“救了也就救了,你回去后,要好好写报告。”余初松了口气:“谢谢谭队。”此时楚小哥已经跟了上来,余初余光看见后,退后了两步站好,然后侧着又让开一步,将楚小哥从身后引到前面:“谭大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好友楚小哥。”楚小哥伸手,将斗笠的盖沿往上推了推,露出整张脸来。余初正好转过来,又对着楚小哥介绍谭大爷:“这位是我的远方表哥,谭宪。”两个大男人并没有按照套路寒暄,而是站在原地,彼此相对着都没有说话。楚小哥一脸平静,显然早就知道了情况,而谭宪则是一脸复杂,他侧过头看着余初,忍不住叹了口气。“余初,你是不是傻。”余初:“?”这都什么跟什么?余初还没有弄明白谭宪话里的意思,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