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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想起她了?”那个男子这样问着的时候,瞥了一眼平生,话语中强调着“终于”二字,带着点犀利的嘲讽和质问,其间还有着掩盖不住的愠怒与怨怼。困难地点点头,胸膛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像是被利刃给剜去了什么,一种锥心刺骨的空洞疼痛席卷了四肢百骸。平生轻轻动了动嘴唇,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咬紧牙关,双拳握紧,在心里重复着说不出口的歉意,一步一步缓缓往前走。那一抹殷红同记忆中一样,如同血一般的触目惊心,而那记忆中素来沉默不语担负一切的纤弱躯体,已是瘦弱成了那般模样,衬着着一片怒放的景色转日莲,竟然显出一种无能为力的颓然,压抑不住涌出的悲伤。那种感觉,是痛,却也不是痛。走了几步之后,平生突然又停下,转过身望着那个男子,眼眸中有疑惑与不解:“你究竟是——”他仍旧觉得诡异,眼前这个男子无疑是长得与青玄如出一辙,就连某些小动作也肖似到了极致。彼此相对之时他总有错觉,仿佛自己是在面对着自己,接受着灵魂的拷问。那男子很无奈地抽了抽眼角,长吁一口气,并不直接回答:“她当时本应魂飞魄散,是因为有我,所以才能保下了最后的一丝魂魄,留在你的梦境深处。”稍稍顿了一下,他继续卖着关子,不肯坦坦率率:“有时,她忆起往昔的伤心事,时时会落寞不言,我便只得扮作你当初那样,做那些你曾经做过的事讨她欢心逗她开怀——”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男子用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面对着平生,一字一顿,如数家珍,刻意说得极重极慢:“磨簪子,制凤冠,洗被子,研墨,撒娇卖痴……父君,你当初为了骗到娘的芳心,到底做了多少蠢事,竟然能哄得她对你如此痴心不改?”一声“父君”,唤得平生心惊胆战,几乎要跳起来!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是他的孩儿么?!到底是几时有的?怎会看起来如此诡异?难道就是鄢山上的那一宿——“啊,对了——”那男子似乎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地褪了幻相,恢复了本来面目——怪只怪他父君来得这般仓促,他方才还在扮他父君以往磨簪子的旧事,打算逗他的娘开心呢——褪了幻相,那与青玄如出一辙的男子变成了一个小娃儿,身形单薄,看起来,竟然是当初青玄十岁之时刚遇到千色时的模样!这一瞬,再难以压制心中的澎湃,平生疾步上前,越是靠近,越是感觉身体在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的千色呵,竟然在这里静静地等了他两千年……终于看到了那站在转日莲花丛中茕茕孑立的身影,而她穿着的果然是与鄢山之上留下的那套喜服相同的衣裙,殷红之中似乎带着能触摸到血脉的疼痛感!她当初穿着这身衣裙来见他,他却为何迟钝得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真是该死!看着她那萧瑟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身躯,平生心田之中有一片汹涌的浪潮在翻腾,期望着她看到他时的惊喜与激动,可谁知,千色扭过头来,只是无神地瞥了他一眼,很勉强地轻笑了一下,继而神情落寞,语调之间溢满了凄酸的滋味,还有那不堪重荷的疲惫:“不必扮作你父君的模样讨我欢心,娘没事的——”“师父!”她的喃喃低语几乎令他心魂俱震,无法控制地上前一步,他紧紧地搂着她,感觉到她那瘦弱的身躯轻得如同羽翼,一片刺骨的冰凉,自己的心也似乎随着她的体温一起凉了,冷了,冰了。“我不是要讨你欢心——”他咬住牙,忍了又忍,才让自己道出那明明很简单,却酝酿了足足一千年的言语:“师父,青玄真的回来了……”僵直了许久仿佛才能接受着突如其来似是美梦般的事实,千色转过身,有些迷惘而不确定,伸出手指细细地触摸着他的面容,确定他是真的存在,才将脸伏在他的怀中。“真的是青玄么?”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幽幽地开口,那嗓音有些虚无缥缈,似乎就连自己也不太听得清说的是什么:“青玄,那些转日莲都开了……”靠在他胸膛上,在那个最靠近他心口的位置,她喃喃低语:“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微微颤抖着,终于,她将他的衣襟越抓越紧,仿佛终于狠狠嵌入他的怀中,这样,便就再也不用与她分离,这样,她的身躯才像是有了知觉,才像是真的存在。“是的,我是你的青玄……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唤着她的名,并不再多解释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像是把历经了重重苦难的躯体和伤痕累累的心,一并修补,直至拼凑成了如此完整的人生……是呵,他允诺过她的,从今往后,便要兑现——**************************************************************************当所有人都以为平生找回了千色,从此可以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生活时,而平生却只觉得,自己活在比往昔更甚的水深火热之中。爱妻在眼前,看得见,摸不着,就如同那水中月,镜中花——他非常火大!不管怎么说,他如今仍旧暂代着昊天的神职,要处理九重天之上大大小小的事务,所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