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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过后,皇帝便亲临勇毅侯府,来贺他们的乔迁之喜。自古以来,哪位臣子搬个家就能迎来御驾亲临?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了,一时间,朝廷内外,纷纷向孟侯爷孟阔投来羡慕的目光。可其中滋味如何,只有孟家人自己明白。别人先不提,侯府当家主母张氏,便忍不住要叫苦连天了。这一月来,先是急匆匆的入京,紧接着,便是忙着指挥人料理圣上御赐的新宅,好不容易,紧赶慢赶,终于收拾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府上就迎来了微服出宫的御驾,一家人只能提心吊胆的接待,大气都不敢喘。才到之时,皇帝似乎心情不错,由孟阔陪着在宅子里转了转,一时兴起,还特意为院子里好几个景观取了名。又走了几步,孟阔便陪着皇帝入了席,其余的人均身着正装立在一旁,身姿笔挺,大气都不敢喘。身为侯夫人,张氏也称得上见过大场面的,但今次实在诧异,论说自家夫君只是出海打了个倭寇,受了些伤,也称不上离了多大的功,怎么皇帝竟忽然之间,对孟家如此另眼相看了呢?席面上的皇帝十分平易近人,与孟阔把酒言欢,甚至邀老夫人等众人一同入座,还笑吟吟的发话道,“今日朕与民同乐,各位实在无需拘礼。”由皇帝口中说出,便是圣旨,推也推不得,孟老太太只好领着众人谢了恩,与儿媳,长孙一道入了座。可谁知,皇帝看了看圆桌旁的空位,竟又问道,“朕记得,贵府还有其他人吧?莫要拘礼,一同用饭便是。”这话令众人一顿,今次进京的一共就五个,现在,孟老太太,大房一家三口都在,皇帝口中的“其他人”,应该就是孟芷心了吧。可因着那日入宫时的教训,今日,孟老太太是特意叫孟芷心留在房中的。这未婚女避着外男,本来也能说得过去,但眼下皇帝既然这样发话,孟老太太无法,只好命人把那丫头给请了出来。孟家四姑娘原为了祖母的命令在房中苦恼着,此时一听皇帝传召,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之下,赶紧仔细更衣梳妆,来到宴前,规规矩矩的行礼道,“民女叩见陛下。”四姑娘心想,今日皇帝特意传召她来,一定是认出了她,一颗心在胸腔里急跳,双颊也是粉若丹霞,比平日里更美了几分。只可惜,皇帝并未对自己多看,只颌了颌首,便命众人一道用饭。如此,晚宴便在孟家人大气都不敢喘中,开始了。吃到一半,却忽见有一侍卫来到近前,同皇帝随侍的大太监耳语了几句,而那大太监立时又趴到皇帝耳边说了句什么……奇怪的事就此发生了,孟芷心眼睁睁的看见,原本还和颜悦色的皇帝顷刻变了脸色,一皱眉头,对自己的大伯父道,“孟卿真是好筹谋!”饭桌上的气氛,立时就不对了。第83章这话明显带着冷意,如此突然的从皇帝口中说出来,令在场众人俱都一楞。孟家人,尤其女眷们,本来就不敢动筷子,如此一来,可就更不敢吃了,纷纷看向当家人孟侯爷,而孟侯爷早已从座位上起了身,跪在桌前问道,“请陛下恕臣愚钝,臣实在不明。”眼见他如此,众人只得跟着跪了下来,一时间,皇帝面前已经跪倒了一片,都是不明所以的诧异模样。方才“和谐”的气氛荡然无存,此时,饭桌周围冷的如同冰窖,鸦静无声。须臾,只听上座的皇帝笑了一声,质疑道,“孟卿果真不明?”原本照计划,今日人该送到京城,哪知竟忽然得到这样的消息——船行到半路,却遇到一伙人马拦截,他派出去的人伤亡惨重不说,也叫那丫头趁机逃走,现如今下落不明……慕容挚此时笑意敛尽,暗自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不过是个远亲的丫头,也值当的孟阔如此与他作对,看来,在其眼中,分明没有自己这个皇帝!然而尽管心间已是盛怒滔天,奈何他却并不能发作——毕竟派手下出去抓人是他私下行事,这手段不够光明,并不能摆到台面上,一旦叫世人知晓,实在会影响他的新君形象。所以此时他再怒,也只能如此含糊的问。只是,未料到这孟阔远比他表面看来jian诈,竟然再一次装傻,道,“臣罪该万死,臣实在不知陛下何意。”……慕容挚只得冷笑,“想来,你离京城久远,这么多年,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这话一语双关,令在场众人都是一滞,尤其张氏与孟芷心,已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皇帝为什么会突然翻脸,现在这样问,莫不是要治他们孟家的罪了?而此时,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孟侯爷表现得倒还淡定,垂首道,“启禀陛下,自打先父当年奉命镇守临安时起,孟家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对朝廷起过异心,臣比不得先父,替朝廷几番杀寇,建功立业,然心间却始终以朝廷与苍生为重。如今承蒙皇恩,得以留在京城,臣心中亦十分惶恐,今日,携一家老小,斗胆奏请圣意,臣愿原回临安,将这一腔热血撒向海疆,回馈陛下之信任。”语毕,郑重磕了三个头,以示诚恳之意。因着对方是皇帝,孟侯爷措辞间必须要用敬语,解读起来,大意如下:“昔日我爹因着战功,被受封侯位,又奉命镇守江南,这么多年来风风雨雨,一直老老实实的为朝廷杀倭寇,如今我爹死了,换我上阵,虽然没有我爹厉害,但好歹也是尽心尽力的上阵。我们孟家在临安好好的,你一当了皇帝,就把我们给召了回来,还不让回去,我们也都照办了。你还想怎么样?”“如若不行,把我再放回去,老子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受你这平白无故的猜忌!”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当然,措辞并未如此直接罢了,慕容挚本就不能挑明,眼下听孟阔此言,终于未再多说。然而长久以来积攒的欲.望,早已成了强烈的执念,眼下陡然落空,终究不能善罢甘休,慕容挚带着满腔说不出的怒气,盯了孟阔的背影许久,打算收回目光时,余光扫到他身后某个正跪着的背影,忽然灵光乍现。他先是道,“如此甚好,孟卿有此忠心,朕心甚慰。”吩咐众人道,“都快些免礼吧,这么好的日子,别扫了兴致才是。”眨眼间,已经重又换了宽和的语调,仿佛方才变脸的不是他一样。众人只得谢恩,重又坐了起来,只是此时的气氛,已经诡异到了极致。正待此时,却见皇帝忽然将目光投向某处,饶有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