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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该在刑堂的吗?”炀蓝蓝瞟了眼垂头气息已乱的六艺,又气哼哼地看向七夜。七夜垂头,背在后面的手往前一伸,手上竟捧着一根刮骨杖。炀蓝蓝目光落在杖上。一周前,他就是这样捧出去的。当时那涩涩的笑意,让她心疼到现在,如今再看他捧上来,炀蓝蓝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七夜握紧那根几乎要让他疼得想去死的刑具,抬起伤后略苍白的脸,商量的用恳切的目光看着她,“能先不进刑堂吗?我想……先和你谈谈。”炀蓝蓝怔了一下,七夜虽然捧着刑具进来,说话间却未用敬语,显然,是想以平等的身份谈一下。在这样势弱的情形下,亏他还壮得起胆气来,又能表现得这么可怜巴巴,定是心里急到了极点了。炀蓝蓝对着这样的七夜,心里不禁爱恨交加。目光又扫回六艺。六艺一进门就一直垂着头,别说一句完整的话,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她还什么都没问,六艺已经湿湿的目光就早早垂下,却仍掩不住心里的不安和惶恐。炀蓝蓝无声地叹口气,尽管六艺和七夜两人在某些方面有着相同的气质,甚至可以说在很多时候,他们之间都有着让人惊叹的,仿佛与生俱来的默契,但,细心体会,原来,两人还是有这么大的差别。炀蓝蓝对七夜,终是狠不下心来,好吧,他要谈,她就给他机会。“六艺,进里间去。”炀蓝蓝发话。六艺低声答是,往里间走了几步,最后仍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七夜。七夜目光一直追着他,在六艺看向自己的一瞬,浅浅地点点头。六艺无声地咬住唇,担忧地轻轻皱眉,似是不赞同。又见七夜的眼神紧了一下,六艺滞了半秒,终于垂下目光。炀蓝蓝在一旁看着两个数字头,又当着她的面搞小动作,不禁薄怒腾起。“六艺,”她突然叫住六艺。“是。”六艺吓了一跳,七夜也受惊地转过头。“六艺不必去里间了,叶儿你也不必跟我谈别的。就把你们俩刚才在院子里说过的话,写在纸上吧。”炀蓝蓝从桌上抓起两张纸和两支笔,抛在两人身前地板上,声音沉郁,“一句都不准落。规矩……我不多说了,你们在训练营里就学过的。”说完,她抓过七夜手里的刑杖,拄在地上。七夜和六艺面面相觑。小时候,在训练营,常被老师拎去做这样的反省。就是共同犯错的几个人,被要求各自写下当时过程,如果不一致,就说明有人说谎,要受罚。这种小儿科的问供方法,在训练营里,老师只在他们第一年入营时,审一些小错时,才会这么做。现在他们已经出营多年,还要这样,不禁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最简单的方法,打击才最直接。方才在院子里,两人才串的一点供,现在一写,细节肯定对不上号。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读出了——“露底”两字。六艺和七夜为难地对视着,脑子里一齐翻出方才在院子里的争论。侍卫们未下来时,两人在无人处,争得非常厉害。“不行。瞒不住的。”六艺坚决地打断七夜的提议,“小姐不会上当的。”以六艺对炀蓝蓝的了解,越不让她知道的事,她越在意。何况,隐瞒小姐,在六艺看来,是塌天的大过失。“七天清也没留下痕迹,我们瞒下了,小姐怎么会知道呢?”七夜认真地替六艺分析,“只说常家派来的人,身手不错不就完了?”“那不就把你装进去了?”常家人来,七夜还替他隐瞒,那炀蓝蓝怎么能容?六艺担心地看着七夜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一百个不同意。“常家本就与我有关系,我瞒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要是把廉行老师牵出来,小姐倒会更难心。”七夜一咬牙,抬出了炀蓝蓝。果然,六艺怔了一下,目光开始有些松动。“廉行老师干了什么,我们还没查清,我想你心里也是敢打包票的,老师不会干不利集团的事。”七夜看着六艺,语气突然由急切转为有些暗,“再说,七天清可是一心替廉行老师办事的,这次,不管他们本意是什么,七天清是逃不掉惩戒了。你忍心让他受过?”六艺怔住,咬唇,好一会儿,才勉强说道,“他是七字头,出了营,本就该收心了……”七夜轻轻摇摇头,涩涩地笑了笑。六艺一出营,心里就只有小姐一人,七夜却不是这样,两下里撕扯的心,让他几次挣扎在生死两端,痛不欲生。如今,看到七天清,七夜就象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他颤着睫毛闭上眼睛,喃喃地,“六艺哥,我想,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七天清……活得比我们都真实。”整个人生都给了集团,只在心里留着自己一片空地,难道就不可以了吗?七夜心里一直翻腾的念头,从心底最深处浮上来,却徒然发现,今时今日,他甚至都没有资格再去想这个问题。七夜的话一字字敲进六艺心里。他垂下头,七天清的样子脑子里翻出来,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追着他的步子,入了训练营的天清;那个无依无靠,却有一颗为了廉家的赤诚之心的天清……好一会,六艺终于放弃了坚持,叹出口气,“好吧,我听你的。”可目光仍极不自信地怔然地望了望楼上那扇窗,“可是,我们……真的能瞒下来吗?”七夜刚要说话,身后急急的脚步声。“艺哥,小姐传。”侍卫一句话,就让六艺白了脸色。七夜急切地拉住六艺的手,“记住,我们说好了的。”六艺当着侍卫,不好再说。只得跟着去了。七夜愣在原地。小姐为什么突然召六艺上去?七夜皱眉想了一下,蓦地惊住,他和六艺凑在一起说话,本就十分扎眼,又是在这节骨眼上。小姐定是得报了。那她又猜到多少呢?七夜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心里有了这个念头,就越想越觉不妙。现在,七天清怎样,七夜倒是无暇再顾了,反倒是六艺,自己和他订立的同盟,还连个雏形都没有呢,以六艺的性子,定会守着和他的约定。若是真硬扛,只怕小姐要震怒。到时吃亏的反倒是六艺了。七夜一跺脚,急步追了进去……大卧室里。七夜和六艺两个隔着几步远,面面相对,也只能用眼睛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