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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怎么看他的。婚后住在哪儿其实不重要,无非是有些人有几句闲言碎语罢了,赵潋自己本不介意,只是怕他介意。但君瑕显然也是计较蜗角虚名之人。他眼下目不能视物,赵潋便趁着他不防备,偷偷将眼角的泪珠儿一擦,破涕为笑,并拾掇拾掇装出笑语:“难怪你装瞎子这么像,原来确实也是半个瞎子!”“嗯。”君瑕知晓赵潋是成心说笑,免叫他不安,手也反抱住她,“也许明日便好了,应当是间歇发作的。”但也许会更坏。最坏的时候,会吞并五感,变成一个没有任何知觉的怪物,一个人沉沦在无光、无声、无味,亦没有任何触觉的黑暗里,连自己是生是死都无法确认。这些他没法告诉赵潋。赵潋又故技重演,将君瑕横着一抱,抱在怀里,脚步匆匆地往寝宫里去,一面抱着他,一面穿过落英缤纷的漫天花雨,为免叫他因为自己的担忧而挂怀,遂装出一副轻佻姿态,狎昵地占着口舌之利,“师兄,你以前可想过这般躺在我怀里,做一个挣扎不得,叫天天不应的娇媳妇儿?”说罢她朝怀里的人挤眉弄眼,不过一想到他看不到,赵潋便可惜地“啧”了一声。君瑕微笑着抱住了她的后颈,真将脸也贴过来了,便真像个蜷缩在丈夫怀里的娇媳妇,“想过。”“怎会不知道公主殿下的轻浮放浪。”他从容地反击。赵潋哼了一声,“哼,等会儿有得你求饶的时候。”赵潋也就占占嘴巴上的便宜,论耍流氓,君瑕远非自己敌手,但真要对他做些什么,赵潋却又不敢。葛太医谆谆教导言犹在耳,赵潋亦不敢造次,尤其是君瑕眼下双目失明,不得不让赵潋提醒吊胆,怀疑是否昨晚纵情太过,教他身体有了不适,才衍生了如此恶果。她将人放在向阳的竹床上,天色将暮,桃夕渐没,晚烟淡霭掠过嫣红的茱萸树,绕水而生。赵潋将薄被也拉了过来,君瑕目不能视物,便一直沉静地侧躺着,肤色雪白,如羊脂美玉,不但白净,而且肌肤甚滑,赵潋偶然碰到,指尖多耽搁了一瞬,便不舍得离开。他这副姿容,差记忆里的谢珺太远了,可眼下这么一瞧,赵潋却再无怀疑。她曾经凝视着君瑕的双眸,打趣道“这么一看,你还真有点像他”,其实那时也不只是玩笑。“眼睛只是看不到?会不会疼?”赵潋抚过他的眉骨。温热的指腹滑过眉棱,轻柔,带着一种呵护的味道。君瑕牵起薄唇,眼睛轻轻阖上,“不疼。”赵潋便将他又放下来,替他垫了一个枕头,“若是还有哪儿不适,一定记得告诉我,若让我自己发觉了,我会……更难过的。”说完,她俯下身,在君瑕的嘴唇上温柔地啄了一下,双眸跟随笑容弯如两道月牙,盈满了蜜意,“先生?”“那销骨之毒有一点是好的,审美倒是一流,教你越长大越好看了。”这诚然是句笑话。君瑕亦忍不住,阖着眼睛曳开了唇。背着药箱的葛太医与王太医终于是姗姗来迟,两人都抹了一脑门子汗珠,从太医院一路马不停蹄赶来。因他们俩是给君瑕诊脉过的太医,又谙熟销骨,赵潋因而没找旁人。两人一前一后替君瑕探了脉,又细细检查了一番他的眼睛,王太医藏不住事儿,已开始卖弄:“这毒时常会侵损人的五脏,脏器又连五感。说‘有诸于内,必诸于外’,肝开窍于目,销骨是伤着肝脉了。”把赵潋唬得一愣一愣的,但葛太医不能完全苟同,“依照老臣看来,这肾器也……”被赵潋瞪了一眼之后,葛太医哑口无言。难道想把他们俩的事儿抖出来?做太医的这点医德都没有?赵潋撇了撇嘴。君瑕隐约有所察,赵潋应当背着自己同葛太医聊过什么。他轻轻一笑,“无妨,我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别吓着公主了。”葛太医朝老王瞅了眼,又朝公主和驸马拱手下拜,匪夷所思地问道:“敢问谢公子,这十来年,是谁替谢公子治疾?此人医术高明,或可对症下药。”他一说,赵潋也有几分好奇。君瑕温和地微笑,“一个世外高人,不在汴梁的,他若不肯现身,你们也找不着他。”赵潋听他话意之中似有为那人隐瞒之意,但为了君瑕这毒,她又偏不能叫他隐瞒,“我派人去找,满大周地找,总不至于找不着他!”君瑕朝两位太医歉然道:“烦请二位先退出寝宫,我与公主说几句话。”“也好。”葛太医拽着老王相携出门。赵潋疑惑地望了眼阖上的门扉,“难道有什么是不能教他们知晓的?”君瑕轻笑,“外人确实不便知道。”赵潋知道自己成了“内人”了,心尖尖上都是清甜。“嗯?你说。”君瑕道:“此人正是公主嘴里的‘臭老头’。”在赵潋愕了一愕之后,君瑕失笑着又精准无误地揉了揉她的耳朵,“这些年我们定居在姑苏,他定要我留在水榭,不然也许早几年我便能来汴梁找你。只不过,从去年开始,他说要云游四海替我寻找奇珍药草,留了几道药方子便走了。”是的,师父同谢珺几乎是同时消失于汴梁的,赵潋只知道他又出门云游了,竟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同身中剧毒的师兄在一处。赵潋听罢呆若木鸡,更哑口无言。“那、那还找得到他么?”平静下来之后,赵潋一想那没良心抛下她这个关门弟子十年不闻不问的山秋暝,恶狠狠地比划了一记手刀,“你确信,他不是自知才疏学浅,明知医不了了故而躲着你?”“莞莞,不可对师父无礼。”赵潋被他柔声一叱,忍不住翘嘴唇,“说到‘无礼’,我还能无礼得过你?那害他蹲了整整两天茅厕的巴豆粉,难道不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亲手孝敬他的?”旧事重提,君瑕亦无可奈何,“少年时的事了,师父这些年照顾我甚多,若非他在,我恐怕也早就……”赵潋适时地将他的嘴唇封缄,撇嘴一笑,人便躺下来,将脸颊贴在他的颈窝,吹气氤氲,“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话,谁也不许说。”忌讳着某个字,仿佛它就不会到来一般。君瑕眉眼微弯,如平湖起了一丝波澜,衬得俊容愈发清润秀逸,更见温和。赵潋低声道:“那方子还留着么,我让人先煎一副来喂你吃。葛太医和王太医虽医术精湛,但恐怕还不敢对你用药,与其战战兢兢,不如还用师父的旧方子。”君瑕道:“那恐怕要将杀墨找来,都在他那儿存着。”赵潋手臂一动,微微蹙眉道:“我是你妻,自今以后你手下所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