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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个冤大头。一百七十两银子,若是能换来她三万石粮食,那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沈孝皱了皱眉,总觉得李述今日并不想真的借粮,她仿佛是存心逗他玩的。一会儿让他钓鱼,一会儿又跟他卖鱼。他跟李述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心里对李述的评价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政客。平阳公主是个彻头彻尾的政客,无利不起早,做每一件事都有更深远的谋划。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孤立的,不可能是闲得发慌,专门跟他闹着玩。他觉得李述今日在府上接见他,是有更深的谋划。沈孝想到这里,目光沉了沉。不管她有什么谋划,只是不能挡了他征粮的路。沈孝拱手,“公主,下官已钓上了三条鱼,不知公主的三万石粮食在哪里?”李述见沈孝满脑子尽想着征粮,无奈道,“沈大人,你知道三万石粮食有多少么?一个粮仓三千石,十个粮仓三万石,你在本宫府上找找,看府上有没有十个粮仓。”“十个粮仓,这又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本宫要放粮,可也不是这会儿就能给你放的。”沈孝浓眉愈皱,觉得李述在故意拖延时间。“那到底什么时候能放粮?还请公主给下官一个准话,下官好调集人手去运粮。”李述道,“沈大人别急。”她招手让一个小黄门过来,吩咐道,“去把录事叫到书房来,本宫有话问他。”小黄门得令忙去了,李述自顾自向前走,沈孝连忙跟上她。沿着游廊穿过门洞,又一进院子,这院子开阔宏大,一排六间,青石板平整。洒扫侍女在庭中见李述来了,纷纷都停下手中活计,屈身行礼,屏息凝神,直到李述走过去,她们才继续做事。侍女打帘,李述进了正屋。沈孝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她的书房。书房宽阔宏大,不设隔断,一眼望去,满目都是书卷。李述在案桌后坐下。沈孝站在堂中,朝案桌后的李述看去。书架高耸,汗牛充栋,换了任何一个女子,坐在正座上都会有一种相形见绌的感觉。可李述虽瘦,坐在那儿就有一种矜骄的气质,仿佛满屋书架,尽能为她所用。沈孝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气质。侍女捧来茶盏,沈孝在客座坐下。片刻后,小黄门引着一位小吏进了书房。这是公主府的录事。录事对李述行了礼,李述问道,“哪个庄子上有三万石粮食?”录事听了,沉默了片刻,似在回想,然后开口道,“禀公主,三万石粮食不是小数目,城外的几个庄子加起来才不过几千石。”李述听得不耐烦,“本宫问你哪个庄子上有三万石,不是问你哪个庄子上没有。”声音虽不大,录事听得却连忙告罪。沈孝看着李述,忽然发现她其实是很有气势的一个人。从前只觉得她冷淡。他今日见到了李述很多不同的方面。熟睡安静的,威严气势的,还有往日那个轻嘲讥讽的,冷淡寡言的,以及三年前那一夜,慵懒散漫的。很奇怪,这样多方面的特质,竟然都是平阳公主。录事想了想,“万年县的田庄上粮食最多,只是具体数目还要下去查查。三万石应该是够的,只是万年县离得远,不知公主什么时候要?”李述瞧了沈孝一眼,“沈大人,你什么时候要?”沈孝听得目光一亮,瞬间就高兴起来,忙站起来对李述拱手,“多谢公主,下官——”他还没说完话,就见红螺急匆匆地进了书房。红螺脸色焦急,“公主,东宫的陈公公来了。”说罢红螺有意无意地瞧了一眼沈孝,“陈公公瞧着脸色不大好,想必是……领了太子的意思过来的。”李述的脸色立刻就凝重了起来,她皱起了眉。沈孝看得真切,忽然想到她方才靠着树干睡着的时候也是皱着眉的,仿佛在梦里都被那些政事困忧,得不到一刻清净。为何太子来人,平阳公主是这副神情?沈孝想,怕是太子派人来府,是因为自己。他上午刚进了平阳公主府,后脚太子就派人来了。而太子对征粮是什么态度,沈孝心里清楚。太子派人来,分明是怕平阳公主给他放粮。自己在逼她放粮,有人也逼着她不放粮。沈孝看着她,忽觉得她有些可怜。她看起来风光,可实际上却是站在夹缝里,过得并不如意。李述对红螺道,“我知道了,换身衣裳就去。”她抬眼看了沈孝一眼,“不巧,府上有客,有劳沈大人稍等片刻。红螺,你带着沈大人在府上逛逛。”*陈公公虽然是个阉宦,但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东宫门下的阉宦。伺候地稍有怠慢,回去拨弄口舌,叫人有口难言。因此侍女都陪着小心地伺候着。他坐在花厅里,侍女捧来一盏茶,陈公公掀开茶盖闻了闻。这是江南道月前才上贡的雨前龙井,陛下赏了些给几位得宠的皇子公主。用这样的茶来招待,可算是非常周到了。这花厅角落都摆着冰盆,纵然外头是酷夏,里头却清凉如夜。陈公公坐着刚酌了一口茶,就见平阳公主进了花厅。陈公公忙搁下茶盏,站起行礼,“奴才见过公主。”李述对陈公公笑了笑,“公公客气。”她坐在主座上,“府中有事,让公公久等了。”见陈公公面前茶盏半空,李述问道,“这雨前龙井如何?”陈公公笑着点头,“公主真是客气,奴才一个粗人,哪里喝得来茶香。”李述亦笑,“本想给公公上明前茶的,可明前的龙井搁到现在已失了味,所以没法子,勉强公公用雨前的茶。”陈公公笑了笑,“公主客气。”谁说平阳公主冷淡来着?这不是待他挺尊敬的。他见李述态度客气,知道李述不敢惹他,面上也带了些傲慢,“刚公主说府里有事?不知是什么事?”李述闻言,脸色沉了沉,立刻收了笑。陈公公这话问得实在是不客气,这分明是窥探私事。哪个敢这样跟公主说话?他无非是仗着身后的太子。李述看了陈公公一眼,目光瞬间尖锐,但很快将情绪藏了下去。继续笑道,“也没什么事,户部的提举沈孝今早来拜访我,如今还在府上没走呢。”陈公公抬起眼,“哦……征粮的那个沈孝?”李述应道,“征粮的那个沈孝。”陈公公抿了盏茶,靠着椅背,声音尖细,“不知公主……怎么想的?”李述又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