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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口不提太子,是极对的。否则她又要开始帮倒忙了。她从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如今也开始学着三思了。刘凑弓腰踅了进来,点头哈腰地站在地上,道,“陛下恕罪,奴才不该背着您,是……是东宫那头的小黄门过来了。”李述心有所感,抬眼就看过去。刘凑躬身道,“小黄门说太子爷也病倒了,所以说想去请个太医,问问看行不行。”安乐噌一下站了起来,“太子哥哥为什么病了?严重不严重?”刘凑忙回,“公主放心,只是说有点发热,再加上这阵子一直茶饭不思,忧心忡忡,夜里睡不着,开窗户受了凉,晨起醒来就不大舒坦。”李述闻言,捻了捻手。太子为什么事儿茶饭不思,忧心忡忡呢。前脚安乐刚提了一句,自正元帝病后,她就吃不下睡不着。这会儿又来了个太子,有了相同的病症。双管齐下,这是往父皇的慈父心肠上戳呢。眼见前朝政治一道上走不通,就要打感情牌了。可那又如何,父皇偏偏吃这一套。正元帝刚还暴怒,这会儿闻言脸色忽然就静了下来,默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扬了扬手,“病了就该请太医,朕把他禁足,是不许他出来,又不是不许太医进去。”语气中已软了下来。刘凑忙弓了弓身,听出皇上的意思,“奴才这就请太医去。”说罢就退下了,安乐目光一直跟着他,好像魂儿恨不得跟着太医,一直飘到东宫去。直到刘凑退出了宫殿,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脸上的担忧之意还没有下去,却还是绝口不提太子,强作欢笑道,“父皇快喝茶,刚咳嗽了,润润嗓子。”捧来一盏热茶,“养病的时候一定要心境平和。”李述眉心又跳了跳。这根本就不是安乐的作风,她一根肠子通到底,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从没有这种强忍着话不说的模样。可她脸上担忧之意如此明显,偏偏嘴上逞强,父皇眼睛又不瞎,看都看出来了。如此反而更招人疼。安乐背后怕是有高人指点。如何讨好正元帝,如何以亲情动人心,如何让太子在解禁之前,就先在皇上这儿打好感情基础。李述捏了捏手,果然就见正元帝接过茶来,却不喝,看着安乐强忍担忧的模样,正元帝叹道,“你要是真担心,待会儿就去看看,没有让你们兄妹不见面的理。你太子哥哥也闷了快三个月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去了,也能给他解解闷,他的病就能快点好。”安乐愣了一下子,旋即就扑过去抱着正元帝的胳膊,使劲地晃,“谢父皇!”她将脸埋在正元帝的袖子上,狂喜之下的声音都因此显得闷闷的,竟透出一点喜极而泣的感觉来。盼了这么久,哄了这么久,筹谋了这么久,父皇终于松口了。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第81章#81正元帝爱怜地拍了拍安乐的背,靠着靠垫,又对另一个黄门吩咐道,“天冷了,谁身上都不舒坦,待会儿叫个太医,也给皇后去诊诊脉。”“年关将近,年底事儿多,宫宴祭天都耽误不得。皇后身体若无恙了,后宫的事儿都要担起来。“黄门应了声“是”,也下去了。安乐脸上的高兴劲儿这下子怎么都盖不住,抱着正元帝的胳膊就一个劲撒娇,正元帝被她哄的直笑。殿内还是暖意融融,可李述却只觉得浑身发寒。太子要出禁闭了,父皇对他也没那么生气了,他出来后很快就能收拢势力,皇后也开始重掌凤印,东宫的势力又起来了。李述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往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仗着太子禁足的空档,老七在父皇这里讨了黄河水患的差事,做了一些实事政绩,慢慢在朝廷里也招眼起来了。这三个月风平浪静,不是因为老七已经强壮到憾不动的地步,而是因为东宫蛰伏,只顾着收敛势力,根本就没工夫去斗老七。过阵子太子重新出山,老七的日子就不可能像如今这么好过了。冬至才过,冬天只起了个头,往后还有数九寒天的日子,最艰辛的时刻还在后头。可强敌环绕,她却已是孤立无援。*又过了小半个月,太子的禁足就解了。三个月的禁闭给他带来的影响非常大,他更瘦了,也更沉静,看着更有一国储君的模样。正元帝看着太子,有点心酸,心想,他终于把这个孩子给扳到了正道上,不枉他对太子那么狠心。不狠不出孝子啊。太子直挺挺跪在地上,身上衣服单薄,仿佛身体还停留在三月前的天气里。他深深扣首,声音里还有风寒过后的哑,“父皇,儿臣知错了。当初就不该用高进那样的人,更不该……不该被迷了眼,收了他的孝敬。这三个月里,儿臣反思了很多,知道自己当初错的多离谱。要不是儿臣用错了人,今年黄河也不会发大水,儿臣愧对那些受灾的百姓。”太子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认错的态度十分良好。正元帝叹了一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知道错就好,以后不能再犯了。无论做多大的官,有多大的权,都别忘了,百姓才是根基。”太子忙称“是”。正元帝就让他起来,隔着小几,父子对坐在罗汉榻上。小几上都是折子,一封折子摊开来,显然正元帝看了一半,还没看完。见太子的目光落上去,正元帝便道,“这是你七弟上的折子。他负责治理黄河,这么大一件事,他又是第一次经手,难得调配有度,还没出过错。从前朕都没发现,原来礼部藏了老七这块宝。”正元帝还想教育太子,“虽说你是哥哥,但见贤思齐,你应该学学你七弟。他安静沉稳,做事不争,但真遇到事了也不避。你要收收性子,也学着静下心去做几样实事来,别成天想着拉拢这个拉拢那个的。”太子被训得低下了头,一副虚心认错的模样,“父皇说的是,等过年时七弟回来了,儿臣好好跟七弟说说话,跟他学学。”他的声音都是谦恭,低下头来,正元帝看不到他目光中的怨毒。好个老七,趁他禁闭,倒是在父皇这里落了个好。他倒是会抓机会!三个月的禁闭哪里会让人彻头彻尾的变,太子只不过是将从前那些被父皇不喜的地方都藏了下去。也就是正元帝被亲情蒙了眼,真的以为这孩子能学好。太子咬着牙,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