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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孝这才停脚,“怎么了?”侍从喘匀了气,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给您送了俩人高马大的侍卫过来,还有一身过冬的衣裳。”沈孝皱起了眉,这都什么跟什么?侍从又接着道,“还……还有一张小纸条。”侍从说着就伸手要去怀里掏,可沈孝一扬手,“行了,什么琐事非要在这关口说,等我处理这头的事再说。”又是衣裳又是侍卫的,估计纸条上也不是什么大事。七皇子怎么忽然变得婆婆mama起来了。毕竟目下灾民闹事是更重要的事情,沈孝脚步匆匆,继续朝河岸边走去。那张从信上专程被撕下来的,以稚子一般持重字迹写下的“天寒日冷,多加衣裳”,就没有被侍从掏出来。民怨非常激愤,沈孝赶到的时候,他们甚至都跟督工堤坝的兵丁起了冲突,有人甚至扛起了锄头铁锨就往堤坝上砸,堤坝修理刚上正轨,竟然就又做了废。看到沈孝身上那身青碧色的官袍,灾民汹涌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发泄点,一个个眼红地就朝沈孝冲过来。沈孝只带了几个县衙捕快,都是些拿刀都手抖的货色,见劳工如此激愤,各个都吓得抖如糠筛。劳工扛着锄头,直直朝沈孝扑过来,可沈孝却根本不避,一双寒星似的眼直直就盯了过去,将冲在最前的劳工直接逼了回去。“闹什么闹,有什么事好好说,闹能解决问题吗?!”他冷着嗓子,怒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是沈孝那身浑不怕的气势惊住了作乱的灾民,又许是他自上任以来跟之前只顾敛财的官不一样,是个干实事的人,灾民慢慢都静了下来。冲在最前头的人眼眶猩红,“大人,既然说是以工代赈,那我们都是凭力气挣口粮的,凭什么给我们吃的是发霉的陈米?”沈孝听的一愣,旋即斩钉截铁地否认,“这绝无可能!”怎么可能是霉米,那是要吃死人的,再怎么想省钱,也不会拿人命冒险。他忙道,“这件事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本官这就着令去查,保管给你们一个交代。吃霉米会死人,本官绝不会做那种事!”他话音刚落,就听灾民堆里一个人冷笑了一声,“大人,你说不可能,可已经吃死人了。”人命消息突如其来,直接就砸在了沈孝身上,他没站稳,趔趄了一下,看到面前的灾民一个个眼眶都红了,像是难过,可更像是愤怒,都死死盯着他。先是受灾,死了多少乡里乡亲。再是迟迟吃不到赈灾粮,又有不少人去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以工代赈的法子,刚吃饱了几天饭,可没想到吃的是断魂饭!再怎么孱弱的百姓,这会儿都被激起了浑身的怒意。一双双眼睛像野兽一样死死盯着沈孝,难道这些官儿就真不把百姓的命当一回事儿?信不信他们反了他娘的!灾民纷纷都静了下来,只闻粗重的呼吸声,紧绷的弦一触即发。沈孝知道自己若是现在劝不住他们,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他忙道,“诸位放心,本官一定彻查此事,还你们一个公道——”“——公道个屁!”他的声音被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沈孝朝说话的方向看过去,那人的脸却隐在人堆里,只能听到他极有煽动性的话语。“咱们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大的灾,土地牲口都没了,从前都是直接去领粥的,凭什么如今为了一口吃食,还要辛辛苦苦来干活?咱们受了灾,凭什么还要受累?”群情激愤之下,本来就没有什么冷静思考的能力,灾民眼眶更红,继续朝沈孝围拢过去,“凭什么!受了灾还要给你当牛做马,凭什么!”那声音又道,“什么以工代赈,说的好听,我看就是这位沈大人他想贪污咱们的救灾粮!”沈孝厉声道,“本官如有此心,天打雷劈!你们若不信,去我府上看看,若能找出一分余产,今日我就把命撂在这里!”他低声对旁边捕快吩咐道,“快去把那个说话的人给我揪出来!”捕快得令就往灾民堆里冲,那人的声音换了个方位,不知道又从哪儿飘过来了。“大家伙儿想想,市面上新米多少钱一斗,霉米又多少钱一斗?他说是让咱们干活挣口粮,自己帮自己,可事实上给咱们发的都是霉米,中间的钱他自己都中饱私囊了!”他的声音骤然就拔高了起来,响彻堤坝,“可咱们吃霉米吃死了人,天杀的官员,连咱们的命都恨不得吞下去。今日就毁了这堤坝,砸了他的县衙,抢了他的府库,再也不受他的欺负!”他的嗓音沙哑又粗粝,极有煽动性,灾民本就因吃死了同伴,正是心中愤怒时候,闻言立刻就开始sao动,纷纷往前冲去。捕快见灾民要涌过来,连忙就拉着沈孝后退了几步,沈孝却一把推开了捕快。来之前就派人去州郡借兵,但事情紧急,兵没来,没成想却已经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若是真让这些灾民过去了,烧砸县衙,那就是流民造反。沈孝知道厉害,扬臂拦在他们面前,拔声怒斥,“你们都给我退回去!谁敢再动一步,形同造反!”造反二字听得灾民一愣,都知道那是砍头诛九族的罪,更兼沈孝直挺挺拦在路中间,一副“有本事从我身上踩过去”的模样。灾民踟蹰片刻,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前进,可打头阵的人忽然感觉被人推了一把,直直就朝沈孝冲过去。有人先动手了,其他灾民也都来了勇气,跟着他纷纷扑了上去。沈孝顿时就陷在了人群里,左推右搡,被挤的站都站不稳了。跟他而来的捕快也都被灾民冲散了,沈孝正是孤立无援的时候,忽觉身后传来一股力量,一道力带着他往黄河边上走。仓促间沈孝回过头来,终于看清了那个煽动人心的人。陌生人,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他根本就不是灾民,是谁派他来故意煽动流民作乱的。“你——”那人打断了沈孝的话,阴毒地笑了笑,“沈大人,一路保重。”“哗啦”一声,沈孝落水的声音被淹没在群情激愤的灾民怒吼中,一时无人察觉。*八百里加急,三日后消息传到了长安城,信使下马时腿都冻僵了,一路上拉屎撒尿都在裤子里,抬上宫殿时浑身都是臊臭。“洛府灾民叛乱,砸毁堤坝,烧抢府库,静仁县县令沈孝殉职,求皇上速速派兵镇压!”正元帝这几日身体刚刚好转,又开始在含元殿处理政务。骤闻消息,他猛然一拍桌子,桌上笔墨纸砚都跳了一下,“叛乱?!”赈灾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