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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他是想以后再将流萤带回会稽么?“不过...”轩昂故作停顿,双眼眯起:“你若真是江家人,我倒有些事想问你”他看半夏神情一变,心里已有打算,再道:“你不用担心我父母,安心待在这儿吧”说罢,他挥开折扇,踏着新升的明月离开。——————等瑞青醒来,已是深夜,外头虫鸣蝉叫,蛙声不止。他缓缓运气,发觉体内的气息已无大碍,刚想起身,却发觉自己右手手臂有些发麻,微微侧头,看到半夏正靠坐在床边,枕着他的手沉沉睡去。他眼神一下子变得柔和下来,心里头似淌过暖流,她的双手正握着他的手掌,撑在自己脸侧,瑞青轻轻伸手,抚上半夏的脸颊,有些寒冷还有些湿润,他这才发现,她的眼角有泪。瑞青暗暗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大拇指擦过为她抹去泪珠,她悠悠转醒,惊喜道:“你醒了?”他握了握半夏的手心:“白轩昂呢?”“他回去了”半夏坐起身:“他帮你输了些内力,可有好些?”瑞青摇摇头:“已经无碍,此人...到底是何用意?”半夏亦不知,但此刻她更在意瑞青的事:“先不说这些,你的毒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旧疾罢了”“瑞青!”半夏难免生气:“你想瞒我到何时?第一次有你师父相助,将你带回了茂奚阁,这次侥幸有白轩昂,下一次呢?”他温柔的眼神又渡回了清冷,莫名让半夏想起五年前坐在廊下看雪的他,她含了无奈与担心道:“我的事你都知道,而你的事我却知之甚少,多少告诉我一些关于你这病的情况,好让我心里放心些,好不好?”最后一句话带了点小女子的娇嗔,半夏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深邃如墨。瑞青闭上眼,叹息一声:“我小时候中过一次毒......”——————那是五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凛冬,天寒地冻狂风刺骨,他被埋在雪地里多时,身上的棉衣早已被雪水渗透,变得沉重又冰冷。还是少年的瑞青推开覆在身上的尸体,用自己已被冻僵的手指,插在结冰的崖壁上,一步步往上爬。那是个不足半丈高的断崖面,若不是他运气好,掉在这一块平凸起的山石上,他早摔下那万丈深渊了。这矮断崖放在平时可能跳上一步便可快速攀起,可眼下,他动作缓慢,步履维艰,两只手臂已完全使不上力,纤长的手指指尖开始流血,顺着冰面往下,似在作画,划出条条诡异又妖艳的红。可能是老天怜悯,终于让他活着爬上了崖,少年仰面躺在雪地上,连细密的睫毛上都满是雪花,他正一口一口呼出团团热气,就像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消散。刚刚喝下的毒药始终在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明明已经冻的僵硬的躯体却感觉不到寒冷,他摸着胸口如雪般冰冷的琼脂玉佩,眼前闪回过惊心动魄的逃亡路,他能到哪里去?他为什么还要活下去?这么想着,还不如刚才就在那山石上等死好了,何苦还如此艰辛的爬上来?少年想嘲笑自己,却发现嘴角已经僵的动不了了,黑暗慢慢向他袭来..“醒醒!”有谁在拍打他的脸,身上渐渐生出暖意来,让他的手脚发痒一般的疼。少年被疼痛唤醒,睁眼见到了一位鹤发却拥有年轻风俊面庞的人,一身白衣气质非凡,似天上神仙,他以为自己命好,死后还有神仙来接他去天上,后来才知道,这是殷逍凡。殷逍凡将他救到一座小木屋里,升起篝火,躲过了这个冬天下的最大的一场暴雪。当年的殷逍凡喜好练丹制药,发现少年身中剧毒,无药可解,一时忍不住,喂他吃了自己新制的丹药,这丹药即是毒也是药,恰好救了少年一命。但他说:“我这药只能保你一年无恙,一年后你便会毒法身亡,如果不想死,可以到秦岭崤山茂奚阁找我。”殷逍凡给了他一小块碎玉并告诉他如何使用,随后惋惜道:“可惜眼下我还有要事,不能带你去,若你我有缘,我便在茂奚阁等你。”说罢,留了少年一人,这神仙一样的人便离了木屋,失了踪影。他想了很久要不要活下去,麻木的吃了殷逍凡留下的干粮,躲在篝火旁恢复了体力,等雪停后,慢慢往城里走去。他运气确实好,活着爬上了山,遇高人解了毒,在城里又被一位慈眉善目的官员带回了家。他大概以为少年是流落街头的乞丐,其实,他现在与乞丐并没有什么区别。后来...他发现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离开了官员家,独自一人前往崤山寻找茂奚阁。再后来...殷逍凡发现自己一念之差,给少年吃的药让他身上的毒再也无法祛除,心里头愧疚,收他做了徒弟,留在这洞天福地的茂奚阁里慢慢为他研药解毒。————瑞青从怀中取出装着祛毒丸的小瓶:“这便是师父为我备下毒祛毒丸,解不了毒,但能抑制毒发,上次在健康城外是因我一时大意,失了药瓶...”半夏第一次听他讲过去的事,即开怀又忧伤,原来他的心真如大海,竟能藏下这么多的过去与苦难,从来不向旁人吐露半分:“那这次又是为何毒发?”“治风寒的药与祛毒丸药性相克,寒气入体了”“那,怎样才能把寒气去了?”瑞青微微歪头:“白轩昂的方法很好,引入末梢,点xue封住,等寒气自行散去。”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露出有些不甘的神情来,倒惹得半夏心宽几分:“真的?”“我欠了他一份人情”瑞青缓缓道:“只是...”“明日再说吧,天亮还早,你快快休息”她双手按在他肩头,想让他躺下。瑞青任由她动作,看着她,眸光流转:“你打算,继续坐在地上?”半夏一怔,她倒没想着自己,却见瑞青往里挪了挪,为她空出一半位置来:“上来”她脸刷的红了,踌躇着,和衣躺在了他身旁,心怦怦直跳,半夏暗想:这哪里能睡的着呀?他的呼吸与气息近在咫尺,温润的声音似泉如海:“半夏”“嗯?”她测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大概是夏天...她手心都沁出了汗...瑞青却只唤了她一声,牵过她的手,阖上了双眼。他手掌干燥,虎口处有着长年练武的薄茧,骨节分明的手指与她的交缠,那清香的药味弥漫在两人之间,半夏深深吸了一口,还有一股瑞青身上...淡淡的...清冷味道。她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大概是睡着了...半夏眼尾微红的双眼扫过瑞青微薄的唇与高挺的鼻梁,停留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