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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有说有笑的谈话声。只见那谭今崭正对着段止箫的方向,抱拳作以谦卑一揖,毕恭毕敬地说道:“臣做梦也未曾想到,太子殿下竟肯抽空光临寒舍,着实是为这大喜之日又新添了几分祥瑞之兆啊!”“哎,男子娶妻乃终身大事,你我既然已经结为同盟,又岂有不前来道贺的道理?”段止箫含笑道。“多谢殿下厚爱。”谭今崭谦逊有礼地微鞠一躬,旋即抬起头来,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远在后方的我身上,略有疑问地朝段止箫问道,“敢问殿下,这位是……”“唔,忘记介绍了。”段止箫听罢亦是将视线凝向我道,“这位姑娘乃是我的同门师妹,近日才刚到谨耀城来,多少有些不大习惯,于是想带她出来逛逛,也算是让她在外见见世面。”言毕,又偏头轻唤我道:“顾师妹,过来同侯爷打个招呼。”蓦然被他叫住,我连忙急匆匆地上前一步,怯生生地向着谭今崭行一礼道:“小女顾皓芊,参见侯爷。”谭今崭定定地凝视我一会儿,思忖良久方才出声问道:“姑娘看着略有些面生,大概不是北域之人吧?”我呆了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答,下意识里就将求助的目光向沐樾言投去。然而,这一次他却并未出面替我解围,仅仅是沉默地站在段止箫的身后,漠然地回绝了我的视线。心下一堵,我抿了抿唇,只好硬着头皮如实地应答谭今崭道:“小女来自浮缘沧归,的确不是谨耀城本土之人。”殊不知那谭今崭听至此,竟是眸色一缓,面带笑容地说道:“那我家中内人和姑娘,如今都是初到谨耀,想来应该颇有一些缘分。”段止箫听罢诧异道:“早闻二位已是定下婚约,而孟家姑娘竟是拖延至今才抵达谨耀么?”“是啊。”谭今崭无奈叹道,“前些日子,那自立隽乾王的逆贼段琬夜亲手斩杀了孟大将军,并携带着他的尸首□□示众——这孟郁景狼子野心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然即便他再过贪得无厌,却也终究是内人家中唯一至亲……前些日子初闻兄长横尸街头,她自家中日日以泪洗面,匆忙于浮缘城中置办了丧事,方才启程离开。”“孟郁景一事,实在是处理得太过张狂。”段止箫皱眉道,“段琬夜那孩子还是年纪太轻,喜好大出风头。”“他段琬夜爱出风头也就罢了,偏还使得婚约之事无限耽搁,真真是害人不浅。”谭今崭眸中皆为痛心之意,似是对段琬夜的所作所为极端不满。而段止箫对待此事显然意不在此,他听到这番话语,面上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丝毫不改,反是有意试探地对他说道:“看来谭卿对待那位孟家的秦泠姑娘,乃是一片款款情深啊……”“哎,殿下,这婚约已定,便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既是有心嫁我为妻,我又怎可无情相负呢?”谭今崭正色道。段止箫眯了眯眼,温声笑道:“谭卿倒是个忠厚实诚之人,在这一点上,许多人家都是无法做到的。”“殿下过奖,谭某不过是尽了寻常人家本来应尽的义务罢了。”谭今崭抱拳谦声道,“只是苦了家中内人,尚未从丧亲之痛中彻底脱离,便要忙于cao办此次婚事,实非一般女子能够承受住的啊……”“另阃初到谨耀,想来也是十分不适应。”段止箫眸光一偏,出其不意地挪移到了我的身上,转而笑意盈盈地扬声说道,“恰好我这位小师妹性子温和,惹人喜爱,不如让她前往相伴,指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呢。”话音未落,我已是莫名其妙地睁大了双眼,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二人,一时竟是无言以对。偏那谭今崭很是赞同,连连抚掌慨叹道:“如此甚好!内人独自一人前往此地,本是孤单寂寞,若是多了一位姑娘陪伴在侧,必然会舒心不已啊!”言毕,二话不说,便立马唤了府中两名丫鬟预备着领我入内。北方女子向来热情洋溢,上来就一把搀住我的胳膊,一左一右地紧贴于我的身侧,恨不得一使力气将我整个人都抬起来。倏然被陌生人这般贴近,我多少有些不大习惯,加之室外空气冷如刀割,使得双腿难免陷入一时尴尬的僵硬,便只能由人半服半推着向前走动。我心里膈应得难受,回头小声唤了一句:“阿言……”却见得他缄默不言地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而位于前方的段谭二人却皆是笑得一脸开怀,似是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此刻已是渐渐入夜,天幕于无形之中趋向于深沉,万物皆是染上一层庞重的墨色,唯独那随风飘散的雪点纯白依旧,在大片朦胧的黑暗中散发着微渺的光芒。我初次遇到秦泠之时,她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边上梳妆。第一眼瞧见那身鲜艳的大红衣裳,我还错以为自己看到了昔日浮缘城内的晏烛情,然而再度凝神一望,恰好对上她那双绵柔娇弱的眸子,便瞬间明白自己不过是一时看花了眼。不同于晏烛情周身所散发出来的豪迈不羁,这孟氏秦泠是典型浮缘城一带的温婉女子,其肤色雪白如脂,光滑如绸的额上浅眉勾勒,似笔墨轻点,满含柔情,而眉下一双杏眼如水,洁若清泉,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质,遂仅仅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也默然飘散着一股引人着迷的脱俗气息。见我被俩丫鬟推搡着挤入房间,那秦泠不由得停了手中动作,将掌心胭脂轻轻放下,柔声问道:“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听得她声线清冽悦耳,我倒是越发的难为情起来,忙将头匆匆低下,闷声回应她道:“回……回夫人,小女顾皓芊,是太子殿下和侯爷派来……呃,陪……陪你说话的。”☆、嫁衣“唔,我明白了。”秦泠心有了然地闭了闭眼,喃喃说道,“侯爷一向都是这样,唯恐我心中有怨,总要唤来一些人陪我谈心。”“是……是吗……”我尴尬道,“那侯爷还真是个贴心的好丈夫啊。”“也许吧。”秦泠对着桌前的圆镜理了理头顶盘起的一团乌发,余光瞥见我一脸不自然地杵在原地,便随口说道,“你坐罢,一直站在那里,不累么?”“不用了,我就这样便好。”我连连摆手道。“吉时未到,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去。”秦泠淡声道,“你这么傻站着,让旁人见了,要说我苛待外客。”“哦……对不起。”我难为情地低了低头,旋即随手在旁拖了把木椅,极为木讷机械地坐了下去。秦泠一眼瞟见我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愣是骇得眉目一弯,忍俊不禁地说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丫头,怎么跟个呆头鹅似的?”拧了拧眉,我小心翼翼地望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