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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沐樾言需多加警惕,下一秒,他却是早已是心中有数,下意识便将我挥手小心拦护在了身后,以避免我受到任何突如其来的致命伤害。而与此同时,那满面沉郁之色的曲红絮亦是向后连连疾退数步,在迅速与沐樾言拉开距离的一刹那间,复又抬手将臂间□□远远一抛,几乎是毫无偏差地由翁凭空多余出来的单只手掌稳稳握住,旋即熟练而又蛮横地扬臂一抖,二话不说,便是曲指扣在了箭在弦上的弩机之间——那一刻,我是真的从心底里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恐惧与威胁。就像是暴雨之前层层凝聚于头顶之上的浓厚黑云一般,分明是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它们生生驱离。我不怕死,但是我很怕在死前还要带许多无法言喻的遗憾与苦楚——因为,人死之后的有些话,有些事,便是再也不能解释个清楚明白的了。然而,偏就在我闭目等待死亡的一瞬之间,两枚划破黑暗的细小银针却是陡然擦过了我细碎绵软的发梢,几乎是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周遭紧绷在弦的压抑气息,精准而又决然地,凝聚忽又分散地,逐一钉在了翁凭与曲红絮的后颈昏睡xue之上,不曾轻易出现半分偏差。片刻之余,便是见得一枚火光幽幽的小灯笼缓缓地探入了这狭窄而又拥挤的仓库内,于无意之间,便是倏然点亮了四面墙壁的每一处阴暗角落。而那方才正要持弩伤人的翁家夫妻二人亦是随之木然翻了一个白眼,旋即立马手脚一软,纷纷歪斜着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登时失去了所有的知觉。紧接着,便是一抹关切中隐带了几分焦灼的熟悉声音自墙壁的缝隙之外远远传来道:“阿芊!阿芊你在不在里面?”是师父!我心中一动,旋即立马抬高了音量急声呼道:“师父,我在这里!”话音未落,只听得远处的墙壁骤然发出一阵沉厚有力的摩擦声响,不过片刻,便是从半人高的石缝里钻出一抹衣白如雪的翩翩身影,冲上来便是将我一把紧紧抱住道:“对不起啊阿芊,是师父来晚了,又让你担惊受怕了……对不起!”我听罢愣是被他说得眼眶一热,险些又在他面前骇得嚎啕大哭,兀自一人偷偷地憋了许久,方才结结巴巴地对他说道:“我没有担惊受怕啊,倒是师父你……那曲红絮说她把你和书珏给迷晕过去了,你……你们有没有事啊?”话刚说完,那紧随在陆羡河身后一脸鄙夷的书珏已是冷冷开口讽刺道:“能有什么事啊,那么一点糊弄猫儿的小伎俩能晕得了谁?不过是装晕过去,然后偷偷起来跟踪她罢了。”陆羡河亦是低叹着点头道:“我们也是没想到,那问题居然会出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所以沿路围着这块墓碑找了好久,方才找到这间如此隐蔽的仓库。”我垂眸扫了一眼那一旁昏睡在地的曲红絮与翁凭,心里便更是不由得生出几分怅然与愤懑道:“这对混蛋夫妻联合起来不知道伤害了多少的无辜百姓,也真真是可恶又让人觉得可怕。”“害人是一方面,那害人背后的目的也是一方面。”陆羡河皱眉正色道,“我方才那两针施得略重了一些,怕是晕得他们二人隔日早晨才能够清醒,你且去拿几条绳子将他们绑得紧一点,留到明天再仔细盘问详细的情况。”“哦……好,我这就去找绳子。”我正要顺着那陆羡河的话头转过身去翻箱倒柜,然而刚走在半路上的脚步却是陡然一顿,半晌凝滞,却又像是倏地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又调转回去,用力地一拍脑袋拧眉道:“哎呀,师父!不好了!”“怎么了?”陆羡河一脸疑惑地抬眸问我道。“我……”眼中登时多了几分焦灼之意,我连忙愧疚地回过了头去,极为心疼地将那一直被我挡在身后的沐樾言轻轻拉出来道,“我一下子都给忘了,这个……蠢家伙还伤着呢,你……你快给他看看!”语毕,一眼瞧着他正默然无声地静静伫立于我背后的数尺之外,那一张清冷俊逸的面孔已是隐约骇得有些苍白,而腰间那道为利箭所致的狰狞伤口亦是源源不断地朝外淌着猩红的鲜血,任是由谁见了,都要难免生生倒抽一口冷气——偏偏他本人却像是丝毫不为所动一般的,始终都是那样安静而又温顺地凝视着我的背影,不曾发出半点声音。我瞧着他那副木讷而又倔强的沉默模样,便猜着兴许是我方才又做了些什么事情惹他不太高兴了。然而凝神仔细思忖了半天,却愣是没能想出半点由头来,倒也只好当是我方才与陆羡河激动团聚的那一阵子高兴得忘了形,便不慎全然忘记了他还有伤在身,所以才会惹得他一直保持沉默,久久不发一言。可是现在呢?我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沐樾言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侧脸,心里倒是在略有些局促不安地悄然想道,我明明都已经让我师父过去仔细查探他的伤势了,他却为什么……还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呢?☆、流苏正这么干杵在一旁呆呆想了好一段时间,倒是忽然听得陆羡河方探完沐樾言腰间伤势,转而皱眉对我二人说道:“这箭头上有毒,得赶紧拔。”“有毒?”我登时大惊失色道,“我们在这地底下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岂不是由着那箭毒在不断扩散?”“且先不说这些闲话,赶紧扶他到地面上去。”陆羡河偏头扫了一眼地上昏睡不醒的翁凭与曲红絮二人,复又肃声提醒道,“走之前把这夫妻二人绑得严实一些,别让他们趁机跑了。”彼时夜正深沉,加之如今正值隆冬腊月,遂沿途回屋之时的寒风刺骨,难免要宛若刀割般地划在颊边细腻的皮肤之上,无端带来一阵锐痛。只是我此刻心中已俨然是空无一物,唯独在不断担忧惦记着的,便是沐樾言身上那道迫在眉睫的箭伤——陆羡河不曾开口阐明他的具体状况,我亦是没敢一直多问,所以沿路并肩走来,纵是那心头紧紧拧成了一团乱麻,我也仅是悄然拽着沐樾言的臂膀,始终一言不发。就这么沉默不语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方迫切回屋之后首先迎上来的,即是那满屋子寻着自家父母的翁小杯。似是独自一人在家中等得久了,见到院外窸窸窣窣地归来了一群人影,便忍不住要仔细凑上来打探一番。然而睁大眼睛寻觅一圈都终究无果,她又是低垂了眉眼满面失望地呢喃道:“……都这么晚了,我的阿爹阿娘为什么还不回家?”我拧眉想了一想那对被我四人团团绑在一处的翁家夫妇,心道他二人近来联手迫害镇中百姓无数,倘若真要严格审出他们所犯的全部罪行,那日后怕也是难得再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