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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一般地反复搓揉道:“可别吓我啊!你……你是破丫头片……顾皓芊?”“我是破丫头片子。”我笑嘻嘻地回应她道。“不像了,真不像了。”姜云迟盯着我瘦削的面颊,连连摇头道,“你原来长得那样水灵,现在瘦得跟副骨架子似的,脸色也不好。”“人总会变的不是?”我道,“再说了,这一年以来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瘦是瘦了一些,却也不至于变了样子。”姜云迟应声点头,复又连忙拉了我的手道:“也是,这一路长途跋涉,你也该累了。咱们不站着说话了,好生泡个热水澡,到我房间里去,坐着慢慢聊……”言罢,紧紧攥着我的胳膊走了一路,生怕再将我弄丢了似的,亲自备了热水,又从柜中取了干净的衣衫。待到我小心翼翼地沐浴完毕,又领着我穿过了地下室的数条长廊,最终拐进了她自己的房间里,燃了烛,铺了凉席,由我光着脚舒舒服服地上去坐着,自己也甩了鞋挨在我身边,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我一头泛黄的长发,眼底无端漾起几分久别重逢后的酸楚。☆、辞容“当初与你一道南下观昼城的时候,你牵着马一个人走得远了,我便恰好让我那坏脾气的师兄抓了去……那段时间我身体不太舒服,怎么也瞧不见你的人影,由着他揪着一阵胡乱摆布,所以才不慎与你失散。”一脸认真地凝视着姜云迟紧锁的眉头,我极为详尽地朝她解释道。她听罢只是发怒,一双娇俏柳眉倒成了八字,连带着声音也在微微发颤:“你都不知道我找你找了有多久!我起先还生怕你是负气逃走了……事后仔细想了想,觉得你不会这么没脑子,所以我又赶忙给樾言写信,说你恐是让人贩子之类的给捉到别的地方去了。你可明白我这大半年以来过得有多么煎熬?我每天都在内疚,好生生一个丫头,说丢就丢了,这外边兵荒马乱的,下场再惨点的话,没准就直接送了性命……唉,偏偏你们都已经见着面了,还是一点音讯也不肯给我,害我一个人在这鬼地方瞎cao心。”顿了顿,她又是叹气,又是埋怨的,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停了下来,瞅着我如雪般苍白的面孔道:“我瞧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也是没少吃苦的吧,胸前本来就没几块rou,再瘦就直接瘪了不是?”“哎,你这人……”我无奈又羞赧地捂了胸口,直冲她摇头道:“我也没吃什么苦头啊,就是原来的内伤没有得到根治,一时耗得久了,身子就差了那么一些。好在后来有师父亲自给我医……”话未说完,瞧着她一副瞬间大惊失色的模样,便不由得轻轻一笑,继续解释道:“师父没死,让人给救下来了,静养了一段时间以后,就直接出来找我了。后来我们去浮缘城的时候碰巧遇到了阿言,中途还发生了好一些事情……一直到现在,师父他老人家自己有事儿忙去了,我便又跟着阿言来了古晁城。”“嗯……方才听你那样一说,我还真以为自己见到鬼了,可把我吓了一大跳。”眸底的讶异之色一点点褪了下去,姜云迟蹙眉盯着我双眼,盯了老半天,忽而又道,“不过,樾言倒还当真让你一路跟着啊?之前你们在谨耀城里吵成那个样子,这回他反是直接把你带在身边了……你们,如今没在吵了么?”“诶?”面上悄然一红,我忙是结结巴巴道,“没……没吵了。”“那你还生他气么?”她继续问道。我想了想,刚才分房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扭头就直接跑没了影儿……要说不气,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我眯了眼睛,语气不善地回应她道:“气啊,怎么不气?当然要气。”“你还气啊,我的小祖宗!”姜云迟抱着脑袋,颇有些痛苦地朝我嚷嚷道,“你还气啥?多大点事情啊,值得你惦记个一年半载么?”我不答,只是缓缓睁开了双眼,凝神望了她道:“……这不是才在客栈里头落脚么,他一个人,眨眼就不见了,也不知是去了哪儿。”“嗯?难道他没和你说明白么?”姜云迟怔了一怔,旋即起身穿了鞋袜,走到一边,翘腿站到桌上,自头顶的天花板上揭开了一层木质圆盖,转而低声对我说道,“……你可知道,这上面住的是什么人?”我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凑在圆盖之下微不可察的缝隙间瞧了一瞧,茫然无措道:“我们的上面,不该是难来客栈么……莫不是客栈里头有什么蹊跷?”“你傻啊,你以为我们住在这又潮又闷的地下室里是做什么来的?”姜云迟拧着眉头道,“这间地下室一路挖过去,通的正好是对面那家辞容楼。”我贴近前去听了一听,果真是能听见一连串嘈杂难辨的歌舞声响,放在这冷清无人的难来客栈里,是绝不可能会有的浮华之物。她见我一时听得愣神,便忍不住嗤嗤笑了两声,伸手来轻轻将那圆盖合上,挑眉对我说道:“现在明白了吧……我们窝在这难来客栈的地下室里,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监视对面那家宾客如云的辞容楼。”顿了顿,复又补充说道,“一手经营这家酒楼的大富商盛忡流,表面上那是演得有模有样的,背地里也是个不干不净的东西。我盯他盯了少说有三个月,虽没见他回来过几次,但平日里流出去的黑钱倒是不少,多半是到了段琬夜的口袋里,用来招兵买马,补贴军饷。”我断断续续地听明白了一半,却还是忍不住追问她道:“那……那个盛什么流,他既然是个有闲钱的富商,又是何必非要蹚这滩浑水,无故受夺/权战争的牵连呢?”“哼。”姜云迟冷笑一声,撇着嘴面露讽刺道,“我哪知道他这是何必?所以啊,樾言现在忙着在古晁城里四处监听情报,不就是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好把那盛忡流给一锅端了么?”“嗯……来时的路上,倒很少听他提起这些事情。”我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木质圆盖细细打量了一圈,心里却在遥遥忧虑着沐樾言现下的去处。彼时恰是烈日当头的正午,透蓝的空中仅是余留了几抹零零落落的丝状残云,漂浮着,消散着,似是随时都能够匆匆远去。这般炽火燃烧般的灼热天气,任是谁一刻不停地奔波在整座被刺目白光所笼罩的拥挤街市之间,想必都会难受得打紧。我在难来客栈里来回往复地兜了好几个圈子,终是没能耐住心头焦虑,扭头跑到那处开满了茉莉花的小后院里,折了几枝带回屋中洗净晾干,复又拢进茶壶里按量沏好,只想着待他忙完回来的时候,就能直接喝上凉的——届时瞬间止渴解暑,岂不美哉?只可惜沐樾言那厮一向忙碌,自从一头扎进了城内茫茫的人海之中,便是再也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