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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太紧迫了。”姜云迟捧了茶杯在手,边叹气边摇头道,“我们还暂未能获取段琬夜的具体方位,便贸然召殿下前来支援……这样的方法,果真可行吗?”“战争是迟早的事情,古晁城陷入纷争更是不可避免。”沐樾言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地解释道,“殿下心里明白这一点,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他都不会有拖沓和犹豫。”“可是樾言,说实话……”声音略微有些梗塞,姜云迟自桌边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目光亮似天外云卷的昼光,“我心里实在放不下,这一回,也算得上是铤而走险了,最后不管是哪一方,都有失败的风险,不是么?”“嗯。”沐樾言点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这场仗若是赢不下来,殿下失的,就是整座段氏江山。”生于古晁城的段氏族人,凭借其宏大的统治能力一步步地走上了权力的顶峰,最后甚至迁都浮缘,将自己的强势力量同时覆盖南北两域,却不想最后惨遭分裂,不慎落入他人手中,自此难再夺回。遥想当年镇守城池的孟薛二位骁勇大将,如今一人毙命身亡,另一人则不知所踪,导致整个宗家的武力压制直线下降,面对敌人的入侵更是防不胜防。对此我始终心存疑虑,事后亦是同沐樾言和姜云迟二人仔细探讨过孟郁景存留的必要性,殊不知姜云迟本人有着和我同样的想法,她说孟郁景倘若还在这世上,现下这般局面,也不一定会全然袖手旁观。沐樾言却是不以为然道:“孟郁景生前只忌惮先皇一人,如今先皇已去,他对段氏宗家能做的事情,便只剩下了落井下石。”我无言以对,细细想来,当初段止箫派遣沐樾言在暗中推波助澜,一举摧毁整个孟家府邸,倒也有一定他的道理。只是他这步棋下得并非滴水不漏,不慎由段琬夜发觉了异样,即刻伪装失效,不得不放弃潜伏一法,转而借北方谨耀侯的力量,对其余势力形成稳定的压制。只可惜到最后,两边人谁也不曾料到,那一向抱着皇位不肯松手的段老皇帝,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撒手人寰,留下一堆烂摊子等着段止箫来收拾——也是难怪众百姓们私下声称那所谓的储君之位,就是用来给老皇帝擦屁股的,段止箫他本人压抑忍耐了数十余年,终究还是没能摆脱这般来自于家族的繁琐桎梏……这年的秋天,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上一阵。偶尔推开窗后,便能瞧见树梢枯黄的落叶随风飘下,起起伏伏的,像是在低唱着一曲缠绵的歌谣。沐樾言夏天将尽时送给我的那条红色绸缎,我思前想后也没能舍得系在腕上,毕竟手中琐事繁多,一个没注意,便能让它沾上药渣,遂干脆将之连着锦盒一并存放在书柜的最顶端一层,末了,还不忘摆上些许香料用来防潮。而应言即将赠给沐樾言的香囊我亦是有悄悄在绣,这回选的浅蓝为底,却是死活不肯再绣鸳鸯等一类鸟兽之物,只是挑着合适的颜色,一针一线地勾勒起了缱绻旖旎的碎花。——这一绣,就是足有三月之余,时间久得连我自己也不大敢相信。姜云迟曾讽笑我绣活儿不精,偏还慢得像是蜗牛在爬,实则不然,在这三个月不长不短的时间里,我大多数的精力,还是放在药材的晾晒与储存之上。古晁城据点内的医疗设备不多,所投入的军用医者亦是屈指可数,然而自入夏升温以来,因各类伤病而倒下的人却不在少数,遂对于照料病患这一本职之事上,我向来不曾有半分懈怠与疏漏。而沐樾言和姜云迟手头上在做的事情,远比我预料的还要复杂更多。随着早前盛忡流的意外死亡,其手下所掌控的一众眼线也就此断了联系,起初的时候还能借以他平日不曾露面于人前的习惯将此事瞒天过海,待到后来弊端渐显,一些带有质疑性质的流言蜚语便随之四散而出,有更甚者,试图前往辞容楼中一探究竟,多半是被沐樾言等人挥刀拦下,瞬间清理得尸骨无存,隔日则以己方人手假散盛忡流尚在城中的消息,继而安抚城中日渐躁动不安的人心——长此以往下去,辞容楼内原以盛忡流为核心的小众势力便借此被人彻底抹杀干净,而之后在暗中掌控cao纵的,亦是更替为段氏宗家背后极为强大的压制之力。于这般极端紧迫的环境之下,尚无人能够高枕无忧,偏偏那段止箫听得盛忡流早亡一事之后,多少有些不悦,往来密函之间亦是在刻意施压——如是一来,古晁城内外愈发繁重的众类事务,时常是累积得人不得安宁,更莫提寻得机会稍作歇息。秋初之时,南方落红无数,室外高温稍有退却之意,我便提了药箱,往返于各个据点间输送必备药物,夜里回到客栈贪得一丝闲暇,便借了厨房炒些小菜,供以那些辛劳无度的巡夜守卫暖胃饱腹。然而自霜降之后,气温骤然转凉,我那双寒腿便开始发出显而易见的抗议之声,严重时连带着腰腹脊背间都夹杂了一丝隐隐的锐痛,遂往后只能捂着汤婆子窝在室内闭门不出。期间沐樾言特地前来照拂了几次,恰不巧我一觉睡得正浅,由他闹得醒过神来,登时生恼,连爪子带脚地把他撵了出去,饶是一点情面也不留。虽说如此,手里写出的药方倒不曾断过。城内现有的医者,疗法多为迅猛,一剂强效药下来,病患好了便是好了,没好那条小命也得去了一半。我欣赏这样的做法,但在大局势之下并不敢苟同,如今习得陆羡河所授的一身保守医术,也总算是渐渐明白了救人之时左右为难的苦衷——战前人力资源紧缺,按理说应当以保人性命为优先举措,然而同时寥寥无几的医疗用品亦是在持续递减,所以一旦遇到了毫无生还之望的重伤者,是否该耗用大量资源挽救他的性命,便成了医者们争执不休的话题。秋去冬至的步伐携来一阵不可避免的萧瑟与寒凉,而空气中硝烟弥漫的气息却前行得如火如荼。十一月初,夜雨之声连绵不绝,草木枯萎处乃是一片寂寥荒颓,城中百姓悉数褪了夏日薄衣,改换上御寒保暖的夹袄,而我更是在绒衫之外罩了件又沉又厚的黑色长袍,终日端坐在有暖炉的地方,变得有些嗜睡——兴许,也是时候该调整一番手中日服的药方了。然而我左思右想,正愁得不知如何寻得陆羡河的踪迹之时,那门外送信的小厮却是来得恰到好处,直骇得我一度以为,我和陆羡河在冥冥之中兴许是心灵相通。当我埋头捧过那纸书信来轻轻拆开的时候,激动得一双手都在微微颤抖,愣是将信封中夹带一小张药方不慎落在满是水渍的地面之上,瞬间浸得透湿无疑。信上所阐释的内容并不多,寥寥数语,却饱含了深厚的牵挂与忧虑。陆羡河知我秋来易惹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