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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了去往豫远县的路途。母亲原本不同意,又想她确实闷在府中有一段时间,府里的那几房早就在她的严厉管教下安安分分了好些年头,于是一点头,拨了府中武功最高的暗卫一路相护。此去山高水远,曲初淮来来回回一共在路上消耗了大把日子,到豫远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日后。豫远是个临海小县,曲初淮四下打探了一番,便打听到了余桥一家的近况,以及第二天学堂游学的事,便有了枕月桥初见的一幕。那日天光温软,曲初淮在桥上等了有段时间,远远听见一阵书生絮耳,身旁便有女子交头接耳,指着远处岸上那一抹出挑的身影直白地表露心思。曲初淮最开始是不屑的,直到载着余桥的一叶乌篷渐渐驶进,男人清俊冷淡的面容愈渐明晰,这才正了眼,忍不住吟了几句出来。曲初淮想,大概是看惯了沈青那样的昭然热情,才会被余桥这种文文弱弱清清冷冷的书生气给迷了眼睛。后来,她一路跟着他回了家中,并将信物拿了出来作为证明。余桥母亲倒是热络,他本人却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她一眼。不过曲初淮不急,她有的的时间跟这个白面书生耗。于是后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记不清是几天,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有余桥出现的地方,总能看到跟在余桥后面的一条小尾巴。小尾巴人甜,嘴也甜,每天都会有说不完的话,讲的都是京都里那些叫人眼花缭乱的事情。但是小尾巴日也跟、夜也跟地跟了许久,余桥仍是爱搭不理的清冷模样,唯有母亲在的时候同小尾巴搭几句话,平时也不见他和颜悦色过。时间很快就到了每年一次的征兵,时逢南庭忽然发难,朝廷特派专员到各地紧急征兵,不日便要随军南下。原本曲初淮根本没想过余桥会去参军,一来这名额分配到豫远县也就十来个,小县虽然人不多,但怎么也不至于落到余桥这些个柔弱书生上;二来母亲知道她与余桥之事,就算父亲大人不同意,怎么的也不会眼睁睁就瞧着她那挂了名的白面夫君上去战场,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但是事与愿违,某日吃饭时候,余桥忽然提出要去征兵,把余桥母亲和曲初淮都吓了一跳。再后来七天,余桥瞒着她们提前不辞而别,余桥母亲知后当即晕了过去,曲初淮在家里照顾了他母亲两日,等到他母亲身子好全了才敢放心离开,往军营方向追去寻余桥。担心自己轻功跟不上,便喊了母亲派来的暗卫出来。她一直都知晓自己身后跟着一个武功不俗的暗卫,因为母亲不会放心她一人出来,几遍她的武功皆是父亲大人亲自所授。曲初淮吩咐暗卫先行赶去军营向沈青说明情况,务必令他一定放余桥离开。暗卫犹豫了一番,最后在她的软硬兼施下离开了曲初淮,直往军营而去。曲初淮走了一星期,晚间到夜空升起星光,山丘上露出校场与熟悉的篷顶,还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连她都到了军营暗卫却还没回来,身后突然多了两道流里流气的声音。“哟,小meimei,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一个人过来的,找你男人?”曲初淮不用看也知道准是新来未及训的散兵,本不欲与之搭话,突然空空如也的腹中响起辘辘之声。“小meimei是饿了,要不要去哥几个地方填点肚子再说?”曲初淮赶了一天的路,除了早上啃了几个包子,一整天都没怎么再进食。又想自己既然已经到了沈青的地界,就先凑合着解决了晚饭。等到吃饱了肚子再去找沈青,找到沈倾,余桥也就找到了。于是曲初淮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从包裹里摸出几两碎银,伸手递了过去,“呐,这是饭钱,本小姐我就暂时跟你们吃一顿好了。”“哎,”其中一个兵上来前,按下曲初淮的手,慢慢道,“哪有meimei付钱的道理,今晚这饭,权当哥哥给meimei接风洗尘。”曲初淮顺势把银两丢进行李里,转身道:“带路。”两个新兵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将曲初淮守在中间,带入了他们的营帐里。这次南庭战事突发,为了确保紧急收来的新兵至少能在战场上抵抗那么一下,还能动弹的就都去校场听训特训了。只偶尔几个兵痞脚底抹油溜了出来,在校尉眼皮子底下躲在兵营里悠闲乐呵。这两人是“惯犯”,每回校场副尉开训前就已经在自家帐子里备了好酒好菜,等到开始对阵的时候就伺机溜出去,到附近镇上讨些下酒菜,或者偷个荤腥再回来。这不,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个水灵灵的妹子,自然是七拐八拐地将人给骗了来。不过这妹子也是个心大的,一点不认生,有话答话,他们两个陌生男人坐着,人家孤身一人也毫不紧张。一人给另一个打了个眼色,转而继续套曲初淮的话,“meimei,你倒是说说,一个姑娘家,来军营里干啥来了?”曲初淮眼色都不给一个,一手抓着炸得金黄冒油的鸡腿,一手捏了几颗爆炒盐花生,“你之前说对了,我就是来找我男人的。”“哟,”那小兵从喉间发出一声低笑,接过倒满杯子的清酒给曲初淮递过去,显然是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致,“meimei你倒是说说,你男人叫什么名字,哥哥我好帮你找找,说不定咱哥俩还认识。”“余桥,认识这号人吗?”曲初淮放下咬了一半的鸡腿儿,从那人手里接过酒一口饮尽,见两人瞬间僵住的表情,想也没想便道,“其实你们认不认识都无所谓,反正我吃饱了总会找到他的。等我吃饱喝足了,肯定会付你们酒钱的,这点你们保管放心。”“我们要钱做什么,再过几天都要去送命了,”另外一兵举起一杯香气四溢的酒,端到曲初淮面前,贴心地道,“来,这杯酒酒劲小,能冲淡刚才的烈酒,又不失醇香,适合meimei。”曲初淮扫了他一眼,接过酒杯放在鼻尖闻了闻,好看的眉眼一松,赞道:“好酒。哥哥们惯会享受。”先前那人见她喝了,踌躇了那么一会儿,终于道:“实不相瞒,meimei说的这人,跟我们同住一间。就是不知道是同名同姓,还是就是meimei你要找的人。”“哦,那可真是巧了,”曲初淮扭头看过去,眼中波光溜转,“那你倒是说说,跟你们住一间的那个余桥,生得几般模样?”“生得白白净净一书生……”那人凑过头来,小声地问,“他真是你男人?”曲初淮嘴巴刚张开,就听身后一道掀营帐的声音传来,然后是余桥依旧清冷得有些无情的声音,“我与她,素昧平生。”“meimei,这人天生凉薄得很,我们与他处了几日,到现在也不知他家住何处,年方几何,只知得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