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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姮尚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她听到邓长宁的呼喊,才忙蹲下身子,一探鼻息,颓然道:“他死了。”邓长宁忍不住抬袖擦泪:“表哥,你放心,我、我一定会遵你遗愿,将你和兰心的坟挨在一起。”楚姮闻言,扭头看了眼这个身量不高的憨实汉子,情绪复杂。她想了想,到底是没有告诉邓长宁真相,只道:“方双平太思念他表妹,忧思过重,便……”“表哥怎这么傻啊!”她说什么,邓长宁就信什么,楚姮觉得他才是真的傻。就在这时,蔺伯钦带着胡裕杨腊等人赶到。楚姮怕蔺伯钦说漏嘴,让邓长宁这个老实人得知真相,忙拉着他衣袖走到一边,将大致经过告诉蔺伯钦。蔺伯钦缄默片刻,捂着右肩神色不愉。他方才急急忙忙的追了过来,又拉扯到了伤处,抬起头对楚姮愠怒不已:“你何时才能听从管教?若你不这般莽撞,方双平怎会撞死在此?”“你怪我?难道不该怪方双平自食其果吗?”楚姮压着怒气,“他本来就没想活!”蔺伯钦清楚楚姮说的是真话,但他仍是恼怒。可他对胡作非为的楚姮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约束,半晌,才斥一句:“李四娘,我当真不知,世上还有你这般独断专行之人。”说完,便拂袖离开,查探方双平的遗体。楚姮心想他是伤患,忍住没有争吵。但见蔺伯钦和邓长宁在说话,她跺了跺脚,嘀咕道:“绿乌龟,两个都是绿乌龟!没得救了!”正文二四章方双平的遗体被他家人带回鄞州,刚好和温兰心一同下葬。邓长宁一边抬袖擦泪,还一边说:“表哥,你和兰心的坟挨在一起,每年清明祭日,我刚好一并来探望你们。九泉之下,你们也可作伴。”楚姮听不下去了,将头扭向一边。蔺伯钦与方双平家人说了几句话,目送他们离开。夏风萧萧,吹起白幡挽联,纸钱纷纷扬扬,伴随着错落的恸哭声,更显悲凉。蔺伯钦来到楚姮身侧,不发一语。两人各自沉默的站了一会儿,到底是楚姮率先开口:“我并没有想逼他死。”楚姮长吁一口浊气,“兰心和我朋友一场,我只是想替她讨回公道。可现在,这一切超出了我的预料。”蔺伯钦目光平静,问:“你的预料是什么?”“伸张正义,让方双平得到应有的惩罚,即便只是挨一百七十下的板子。”说到此处,楚姮看了蔺伯钦一眼,神色复杂。蔺伯钦看着送葬队远去的方向,淡淡道:“世上超出预料的事情多如牛毛,你不必感到郁结。回去罢。”说完,他转身便走。楚姮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心想,不管怎样,温兰心的死总算查明了前因后果。胡裕驾来马车,将蔺伯钦扶上去。楚姮紧随其后。她弯腰钻进车厢,就看蔺伯钦黑着脸,顿时愀然无乐:“你这是什么表情,温兰心的案子水落石出了,你难道还不高兴?”蔺伯钦眼皮子一抬,冷冰冰的瞧她,指着在路边吃草的马儿:“你夺马离开之事,我还没跟你算账。”楚姮语气有些结结巴巴:“算什么账?我……我这是为了破案,替你缉拿疑凶。你慢腾腾的,万一方双平跑了怎办?”“强词夺理。”蔺伯钦又问:“那你倒说说,你在哪儿学的骑马?”一个没上过学堂的女子,骑术比胡裕杨腊还好,说出去谁信?可偏偏这事儿发生了。楚姮此前就想到这点,为了圆谎,她故意将脚踝给弄破了皮。她一把撩起裙摆,褪下长袜,露出伤处,眼泪汪汪的道:“也就远远看过几回,懂如何坐在马鞍上不掉下来罢了,我哪会骑什么马呢?只是当时情况着急,便头脑发热冲了出去……下马的时候不会,还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不信你瞧瞧,这儿都摔破了!”女子纤细白皙的脚踝上,有一些破皮渗血,看起来就像一副洁白的画卷上点了朱砂。蔺伯钦没想到她一言不合就撩裙子,飞快移开视线,忙道:“裙子放下。”楚姮“哦”了一声,乖乖照做。蔺伯钦神色仍然紧绷,但语气到底放轻了些:“我每次训你,都是为你好,可你总不听。倘若方双平被你揭穿,恼羞成怒,将你劫持要挟也未可知……李四娘,你到底明不明白?”楚姮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气。心中感动,脾气便不那般刁钻了,她甚至交握着双手,对蔺伯钦低声道:“下次不会了。”“还有下次?”“别生气,别生气,我回家给你做甜汤。”“……谁要喝甜汤了?”“那怎么行,你肩膀伤还没好呢,多喝甜汤好的快。”“乱讲!”别以为他不知道,楚姮每次做甜汤都是为了练手。楚姮瞪圆了眼,显然有些不可置信:“你这人怎么回事,我给你赔礼道歉,你还不领情?”“不需要你赔礼道歉,你安分守己一些便好。”蔺伯钦淡声道。“反正我要给你煮甜汤。”“不需要。”“乖嘛,听话。”楚姮说着就去摸他脑袋。蔺伯钦出来得匆忙,未戴官帽,一头黝黑的头发用白玉簪盘在头顶,色泽柔顺,看起来手感极好。车厢狭窄,蔺伯钦又有伤在身,躲避不及,只能从牙缝里泵出几个字:“李四娘!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那可由不得你。”“……”胡裕和杨腊正在驾车,听着车厢里传出来的对话,“噗”的笑出声。到了县衙门口,果不其然,他们的刻板守旧的蔺大人一脸寒霜的撩开车帘,看起来心情不佳。然而楚姮却乐开花。她一撑车辕,跳下马车,朝蔺伯钦伸出手:“我扶你下来。”蔺伯钦瞪她一眼:“不用。”“哎呀,别耍小孩子脾气,你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