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受伤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李安宁就收拾书包回家了,还走在小巷子里时就远远看到站在四合院门口的祁承。祁承穿着一件浅灰色t恤和七分宽松牛仔裤,他双手放在背后低着头不停用脚戳着地,听到脚步声后祁承抬起头看到向他走去的李安宁,连忙迈着小步子跑过去:“安宁哥。”李安宁笑着摸了摸祁承的头发,说:“你在外面做什么?”祁承扯着李安宁的衣角靠在他身边,嗫嚅道:“她在屋里发脾气。”“谁?”李安宁问,下一刻又立马反应过来,“王铃吗?”现在才五点钟不到吧,一般王铃都没有这么早回来。祁承点了点头说:“安宁哥,我们等会再进去吧。”李安宁搂着祁承肩膀的手紧了紧,笑道:“没事儿,该来的躲不过,如果我们磨蹭一阵子才进去的话,指不定她又找到骂我们的借口。”祁承表情懵懂地看着李安宁,然后被李安宁牵着走进四合院。才走到门口就听到没有关上的大门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李安宁的脚步顿了顿,犹豫片刻后还是牵着一言不发的祁承走了进去。客厅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桌子上的东西全被摔到地上,水杯玻璃渣子满地都是,王铃站在茶几旁边喘着粗气,表情凶神恶煞地瞪着走进来的李安宁和祁承。今天的王铃很不一样,她没有化妆,衣服也是不讲究的随便套了一下,平日里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凌乱不堪。李安宁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牵着祁承小心翼翼走过满地的玻璃碎渣打算先回卧室躲一会儿。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王铃叫住了。“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见了你老娘连声招呼都不打了是不是?”王铃三两步冲过来一把抓住李安宁的手臂,指甲都快掐进李安宁rou里了,“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的吗?小崽子,你看看你这几天干了什么好事儿!”李安宁一惊,直觉告诉他王铃已经知道他四处打听爷爷奶奶去向的事情了。果不其然,没等多久火冒三丈的王铃就一个耳刮子向李安宁甩了过去:“老娘养了你十几年就是让你吃里扒外的吗?你那么想那王八蛋一家子怎么不跟着他们过去?狗东西,我还不如喂条狗,狗都比你忠诚。”吓坏了的祁承躲在李安宁怀里,一双参杂着怨恨的大眼睛死死盯着王铃。王铃又把怒火烧到祁承身上,一掌向他背上打去:“狗崽子,瞪什么瞪!信不信老娘抽你。”“妈。”李安宁窝着一团火喊道,“你怎样打我我没事,但是祁承还那么小,你能不能不要把火气发到他身上。”“哎哟,现在都学会教训起我来了?”王铃尖着嗓子说。李安宁脸上疼得不行,他紧紧抱着祁承吸了口气道:“我这是就事论事,祁承的mama当初把祁承交给你是希望你好好待他,不是动不动就打他,况且你不是也收了那么多钱吗!”“好好好,你们真好,兄弟连心啊,情比金坚啊,我这个当妈的只能排在外面了。”王铃表情越来越狰狞,常年打牌熬夜的脸成枯黄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快步走到沙发旁抄起扫帚就打了过来,“我叫你们顶嘴,你们是我带大的,我想打就打。”扫帚再次结结实实打在李安宁背上,几天前的棍印都还没有消,新伤加旧伤疼得李安宁眼泪都快出来了。王铃也不管李安宁吃痛的神色,发疯似的拿起扫帚就对着李安宁和祁承一顿烂打。“你不是想找那一家子吗?老娘告诉你门都没有!”王铃一边打一边声音尖锐地胡乱骂道,“你以为那老不死的一家子对你好?当年你爸落难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想到来支援我们,哦,钱一来了他们就知道抢了。”李安宁把祁承护在怀里硬生生挡住了王铃手里落下来的扫帚棍子,每一次打在背上都是难以言喻的痛,甚至有一棍直接打在了李安宁的脑袋上,也不知道是谁在扫帚棍子顶端钉了一颗钉子,那颗钉子在李安宁额头上划出长长一道伤痕,鲜血立刻溢了出来。被护在怀里的祁承表情麻木,忽然他感觉到一滴暖暖的液体滴在脸上,抬起头就看到李安宁流了半张脸的血,祁承吓得腿都要站不直了,拉着李安宁的手臂颤声道:“安宁哥……安宁哥……”“我养你们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养条狗……狗还会对我摇摇尾巴,你们就只会吃里扒外……”王铃没有看到李安宁的脸,还在谩骂着挥舞着扫帚。“别打了!”祁承用尽全力喊了一声,他捧着李安宁的脸,手上都是鲜血,“安宁哥,你怎么样了?我们去医院,安宁哥!”李安宁眨了眨眼睛,视线被染成了血红色,他忽然觉得一阵晕眩。这才看到李安宁满脸血的王铃也被吓住了,连忙扔了扫帚退后几步,摇着手说:“不是我打的,不是我打的啊。”祁承脸色极其阴沉了看了一眼王铃,估计王铃也是吓怕了,竟然感觉祁承那个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般恐怖,嘴里一直喃喃着“不是我打的”转身冲出了门外。祁承扶着有些站不稳的李安宁,把他往门口拉:“安宁哥,我们去医院。”李安宁喘了几口粗气,背部被打过的地方火烧似的疼,他勉强靠在祁承身上虚弱地摇了摇头:“不了,你去找找家里有没有布,帮我把伤口缠一下就好了。”“安宁哥,去医院吧。”祁承固执地拉着李安宁,“我们去医院。”最后拗不过祁承的李安宁只得同意去医院,他身上还有几十块钱,应该够挂号和买药。祁承把李安宁扶着靠在门口,叫他在这里等一会儿后就自己跑回屋了,回来时祁承手里捏着几百块钱。李安宁拍了拍昏眩的脑袋,努力打起精神问道:“你这是哪里来的钱?”“我和院里的人去捡铁皮挣的。”祁承搀扶着李安宁的手臂,说,“走吧,安宁哥。”从大门到巷子里短短一段路程李安宁却感觉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血红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没坚持下去的李安宁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李安宁昏昏沉沉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李安宁懵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身体,他在什么地方?他不是在小巷子里昏倒了吗?守在病床前的祁承发现李安宁的动静,连忙道:“安宁哥,你醒了?”“恩。”李安宁双手撑在床上想坐起来,却浑身没有力气,最后他声音嘶哑,“我这是……在哪里?”祁承赶紧倒了杯水放在桌上,又扶着李安宁坐起来,然后把水杯递给他说:“在医院,一个叔叔送我们来的。”温水滑入喉咙后李安宁才感觉好了不少,只是背上和头部还是火辣辣的疼,他伸手摸了摸头,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是医生包扎的,他说伤口没有大问题,只是流血太多。”祁承第一次对李安宁说这么多话,经历这次后他也不像以前那样低着头沉默寡言了,“还有安宁哥,医生说你是营养不良才昏倒的。”“哦,是吗?”李安宁把水杯放到桌子上,忍着痛勉强笑了笑说,“没大碍的话今晚就能出院吧……对了,你说的那我们来医院的叔叔呢?”祁承指了指门:“他去外面接电话了。”“是他给的钱?”李安宁问。祁承摇了摇头说:“不是,那个叔叔本来想给钱的,但是我在他前面去缴费了。”“谢谢你,祁承。”李安宁摸了摸祁承的头发,心想等那个好心人打完电话回来后,向他道了谢再离开医院吧。这么一等就等了半个小时,半小时后一个瘦瘦高高、面色疲惫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他把掉了大半漆的手机装进裤兜里,径直走到李安宁床前。“叔叔,听我弟弟说是你把我送来医院的,谢谢你。”李安宁在中年男人走近时,满怀感激地笑着说道。“不客气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男人摆了摆手笑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头还疼吗?”李安宁忍不住摸了下包满绷带的脑袋说:“没有开始那么疼了,真的很谢谢你,叔叔,实在不知道怎么报答。”“嗨,帮个小忙而已谈什么报答,不过你的伤倒真把我吓了一跳,男孩子淘气点可以,但也别太过了。”男人拉了张凳子坐在祁承旁边,而后他忽然想了起什么,便说,“你是叫李安宁吧?”李安宁疑惑地点头,恩了一声。“真巧,我侄子也叫李安宁。”男人拍了下手,下一刻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只可惜啊,我上一次见到我侄子还是他五岁的时候,估计今年也和你一样大了,可能他站到我面前我都不认识了。”说着男人摸着头呵呵笑了几声。李安宁不由得想起他找了许久都未果的爷爷奶奶和大伯一家,顿时也觉得丧气。医院离李安宁家不远,走路的话也只有二十分钟路程,他们出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没有星星的漆黑夜空像一张巨大的黑色帷幕,随时可能倾倒下来。李安宁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但是那个男人看在他和祁承还是学生的份上坚持要把他们送到家。在巷子口和男人告别后,李安宁牵着祁承往四合院走去。“安宁哥,我们可以不回去吗?”祁承不明白,王铃已经把李安宁打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李安宁还要回那个家。“不回去的话我们就没地方可以去了,而外面更加危险。”李安宁柔声道,他牵紧祁承的手,“祁承,我向你保证,不久后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离开。祁承也坚定地点头:“安宁哥,我相信你。”第4章受伤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