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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进府来了……”叶澜听完这话,立时身子一晃。若不是碧云扶着,险些就要跌倒在地。碧云连忙扶住她,唤道:“小姐、小姐!”叶澜稍缓了一口气,还是觉得脚底发虚一时急火攻心,出不了这劲儿。待心情稍霁,回过神时,已是清泪盈然,洒了满面。原本高秋气爽,云天相间的天,倏然就轰隆隆响起一阵惊雷。叶澜素不怕这些,这回却被那雷鸣电闪吓得瑟瑟缩缩,说不出话来。碧云也知她家小姐此时确确低落之极,便扶着哄着,要带叶澜回屋里去。谁知叶澜看着瘦不禁风的身子,这时却岿然不动,任她怎么拉,怎么哄,也不肯走。直到那突如其来的雨终于哗啦啦地倾泻满地,浩然雨幕中,人愈发渺小。叶澜里里外外被淋了个透湿,瓢泼大雨中的她,叫人瞧不清面色。碧云劝不走她,就跪在地上,陪着她淋着。好久好久,久到碧云觉得天地之间只有这沥沥不绝的雨声,久到叶澜站在雨中已是摇摇欲坠了,她才终于开了口——“碧云,你替我做件事吧。”不过寥寥数字,却显得有气无力。碧云闻言,连连称是,这时,纵然叶澜提的是九天摘月的要求,她也是要应下的。1叶澜微不可见地笑了笑,叫人琢磨不透。她面容有些苍白,却仍是掩不住本来的清丽,这样在湿漉漉的在雨中站着,却衬得愈发清水芙蓉般动人了。她缓缓蹲下身,由于身子虚弱,险些摔倒在地。不过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蹲了下来,附在碧云耳边说了些话。说完,便径自起身,回房去了。俗话道:“一场秋雨一场寒。”莫说十场雨,在北辽这样的地方,只这一场,便足以叫才从夏日里过来的人瑟缩发抖,冷的不能自已了。别致含韵的院子里,经这一场风雨,原本就枯黄欲坠的叶子,大片大片地落了,映得满院金黄,虽说是冷清秋,瞧着,却平添了些许暖意。碧云再回来时,已是黄昏时分。早已雨过天晴了。叶澜正坐在妆台前,这时她似乎刚刚沐浴擦身,一头青丝全数垂在身后,发根微微有些湿意。碧云走上前去,连声音都刻意放小,生怕吵着她,道:“小姐,您要的东西到了。”叶澜轻轻从她手上接过,解开那物件外头的包裹,伸手抚了抚,看着是颇为满意。她对碧云说:“辛苦了。叫小玉她们进来替我梳妆吧。”“是。”叶澜这一身装扮,也算是删繁就简,不过步步精心,也就多费了些时候。直到月上梢头,才算全部收拾好了。她最后在铜镜前照了照,便要出门去。碧云手中拿着她的披风,唤道:“小姐,披上吧,仔细着凉。”叶澜一只脚已踏出门去,外面全不似屋子里这般暖意盎然。凉风不留情的裹上身子,她只觉得汗毛倒竖,冷得难于言表。不过手上还是坚定不移地摆了摆,算是拒绝了。碧云还想再劝,她却已当先出了门去。红灯映路,烛影摇曳,园子里的腊梅尚且干巴巴冻着,连个花骨朵也没有一个。自成一派枯景。寥落幽然。叶澜抬抬手,发了话——“奏起来吧。”琴声一起,她便如一点莹白,丛间起舞,为着枯寂的天地间,平添了一点颜色。天地凄凉,风声疾疾,叶澜此时却唯记得脚下舞步,一行一动,都似烛花摇影,妙美绝伦。梁熙羽正照往日一样,在朝清阁批阅公文。虽说今日拒婚同皇帝起了些争执,被勒令不许干涉朝中事务。不过权位这事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那公文奏章,桩桩件件,该送的,还是经不住要往他这儿送的。正是忙得眉头紧锁,天昏地暗的时候,却听李瑜——“殿下。”熙羽揉揉眉心:“何事?”李瑜简而言之:“林小姐正在园子中跳舞……”熙羽按着椅子,忍住了站起来的冲动,低声说道:“胡闹!”他想了想,摇摇头,对李瑜摆手道:“罢了罢了,由着她去吧。”“殿下……”李瑜欲言又止。熙羽已经又拿起另一本公文,问道:“还有何事?”李瑜道:“下边的人说,小姐只穿了件薄纱衣。”这回熙羽确是没按捺住,“腾”地起了身,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便三步并作两步,往园子里去了。☆、一眼万年皓月当空,晚风习习。周身却是阴冷阴冷。熙羽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枯树丛中一女子翩然起舞,身着银白纱袍,远远看去,恍若九天谪仙,只消一眼,便摄人心魄,任谁,也再移不开眼去。熙羽也并不例外。雪袖轻盈,身腰婉转。叶澜的一行一动,皆撩人心弦。熙羽动也未动地站在一边,远远地看着。这时的她,美貌无双,玉洁冰清,让人不敢亵渎。正是郎怔怔,妾婉然。琴音淙淙中,忽地一阵风吹过,呼呼的吹起叶澜臂上纱衣。莹白的肌肤大片裸露在外。她动作一滞。熙羽的脸上亦觉烈风吹过的刺痛。他这才回过神来,眸色一暗,剑眉微皱。几乎想也没想的,便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大步走过去,不由分说的将她裹紧了。叶澜早见他走过来,却装作一副未看见的样子,径自舞蹈着。等他走过来时,那做出的动作却已经收不回来了,她一时立身不稳,险险就要摔下身去。不过她早知道,熙羽一定会接住她。她局促的闭上眼睛,心中怦怦直跳着,抑制不住的紧张。果然,待她再睁开眼时,已经牢牢被熙羽拢在怀中。四目相对,即是电光火石。这是这次,不知是什么将叶澜从前眼中浓烈的恨意化去,只余一双柔情满溢的眼,盈盈瞧着熙羽。此情此景,任是谁,也不能再无动于衷。熙羽正想开口,叶澜已先喏喏唤道:“三郎……”三郎……软软糯糯,萦绕心头。熙羽垂眸,看着叶澜,半晌,才试探着唤她:“澜儿……”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叶澜的纱衣虽美,在这秋雨后的北国,却实在不太实用。直冷得瑟瑟发抖,她不由自主地,往熙羽怀里又钻了钻。低低道:“三郎,好冷啊。”熙羽这才如梦初醒,忙将披风替她裹了裹,又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直往朝清阁走去。叶澜缩在熙羽怀中,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夜已深深。朝清阁仍是灯火通明。摇曳的红烛像是经久不息的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