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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八/九在郭老六的手里。”薛铖闻言蹙眉,许久后问道:“既然你也说这是郭老六和段荀之前的筹码,恐怕没那么容易查到。”“未必。”徐冉摆摆手道:“郭老六如今年事已高,他膝下无子女,可这铸造坊和手艺都是得传下去的,他一定有心腹弟子。年轻人未必和郭老六一样沉得住气,何况他的门下弟子众多,难免有些嘴快的,可以一探。”她的话不无道理,薛铖思量片刻后颔首道:“如此看来,是该去铸造坊走一走了。”“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铸造坊,不怕段荀生疑么?”徐冉想了想,却觉得并不稳妥。“没有旁的法子了。”薛铖摇头道:“官府铸造坊,你和溯辞都插不上手,只有我出面。若再拖下去,人手够了兵器不足也是问题。况且段荀还在利用铸造坊给祁振输出兵器,反而让他有所忌惮、收敛收敛也是好事。”溯辞闻言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呵欠,懒懒说道:“让段荀警觉还有另一个好处。铸造坊有猫腻,他不敢让你插手太多,如今正在招兵,自然要给新兵配兵器。他若不想顺顺当当地把兵器给你,那就可以争一争兵马营可自己打造兵器的权力。有刺史的批文,算不得私铸,阿冉那边的事和商家的事就都有着落了。”徐冉也想通了其中关节,笑道:“这样好,不管段荀选哪条路,对咱们来说都可以算是好事!”“那就这么定了。”薛铖拍板道:“明日我和魏狄就去铸造坊看看,你们去探探贺家的风声,寻和合适的时机,咱们该去和商老爷谈谈生意了。”此事既定,三人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激动,反倒是溯辞两眼一闭往桌上一趴,嘟囔了一声困便没了声音。余下三人面面相觑,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最后还是薛铖把溯辞抱回房里,被她扯着衣角差点带上床,温声软语哄了半天才把这片衣角从她手中抽出,掖了掖被角,趁夜色和魏狄赶回兵马营。***这夜,京城季府同样不平静。密诏一事季舒城还是和季老太傅通了通气。等到夜半时分,季老太傅便悄悄把他请来祠堂内室,一边抱着点心碟子一边给乖孙儿出谋划策。“苍城的事你只管放心大胆去查,无论什么结果陛下心里都有定论。”季老太傅呷了呷嘴,把半块白糖糕放回碟子,道:“不过这虽说是密诏,只怕消息已经漏出去了。你这回南下我给你几个人防身用,自己多警醒些。”“是。”季舒城默默把目光从点心碟子上收回来,“孙儿谨记祖父教诲。”“至于西南的事儿嘛。”季老太傅捻了捻胡子,点头道:“我同意沈丛言的看法,过不了多久想必就会传出事来。你本就是大理寺官员,如今又是钦差,有陛下密令。有些事就算不在密诏范围内,和大理寺沾上边的你都能管一管,万一捞个大案也是于朝廷有功。”“还有啊,咱们季家书香门第,你也是个文臣,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给你的人未必万事都能应付,若遇上狠角色,也别硬拼,你就往南逃。保住一条命,才有功夫查这些人到底想掩埋什么。”季舒城嘴角微微抽搐。他祖父这话弯弯绕绕的,但中心思想十分明确,就差直接跟他说:揣好你的小命,往西南投奔薛将军去吧!“祖父,这苍城和涿州隔了老远呢,您和沈大人都这么说,可就算西南出了事,也轮不到我去啊。”季舒城十分无奈。自己顶头上司不好直接反驳,但自家祖父还是能说到说到的。“怎么轮不到你了。”季老太傅可不这么认为,两眼一瞪,理直气壮道:“你是大理寺的人、又是钦差,沈丛言都说你能先斩后奏,遇上案子你还要缩不成!”“沈大人那是叫我见机行事。”怎么就成先斩后奏了?!“一样一样。”季老太傅吞下一口绿豆糕,含混道:“听我的,祖父我还能坑你不成?”季舒城腹诽:我觉得您现在就在坑我呢!等季老太傅把点心吃了一半,见他仍有疑虑之色,终于叹口气来点拨点拨他,“舒城,我问你,为何京中闹出瑞王一案、结案后陛下又密诏重查呢?”“有人诬陷瑞王?”“若只是诬陷,光明正大拿证词翻案就是,何必费劲单命沈丛言密查。”季老太傅摇头道:“你只看到了表象,但这背后的事才是关键所在。”季舒城一个激灵,心中冒出一个不敢宣之于口的答案。季老太傅替他说了:“说得好听是夺嫡,说难听了子觊父位,往逼宫的路子上走呢。”季舒城惊道:“不至如此吧?!”“不至如此?我问你,瑞王一案虽已结案,但那些兵器从何而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运进京城的查清了么?苍城私铸坊按书信来看可是经营多年了,但这么多年打造的兵器只有瑞王府里挖出来的那点?铸造兵器的矿石从何而来可有定论?”三个问题问的季舒城哑口无言,然而细想之下只觉遍体生寒。“这一案也就牵出了瑞王的几个心腹,但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仅仅凭他们做不到这三件事。”季老太傅摇头道:“陛下真正想查的,是到底是谁在京城、在他的眼皮底下布了这么大一张网,并且把这张网彻底□□。”“所以……您让我去找薛将军,是为了……”季舒城只觉喉咙发紧。“这张网令陛下有所察觉,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北方战祸虽平,但驻军仍在,不敢轻易调动。京中右骁卫乃陛下心腹,但毕竟是禁军,人数不足,而左骁卫虽暂归荣达暂领,但实际却被李檀打着薛将军的名号管着。李檀这小子虽说心思不差,但终归是安定侯府的人。安定侯这人贯是见风使舵,靠不住,真出什么事,也不敢保证李檀能拎得清。”“把这些都刨去,再放眼一看,能镇得住局势的也唯有薛铖了。”话到此处,季老太傅不免叹息,“他绝不能折在西南!”说着季老太傅放下点心,起身走到季舒城面前,伸手按住了他的肩,目光深沉而暗藏锋芒。他低声对季舒城道:“你记好了,倘若京中生变,不管西南局势如何,务必说服将军领兵还朝,以清君侧!”他的手重于千斤,季舒城心头惊涛骇浪,却立得笔直,神色复杂地垂下眼睑,低声应道:“孙儿谨遵祖父之命。只是……孙儿更愿永不会有这一天。”“把这点心思收起来吧。”季老太傅挪开手,淡淡道:“大厦之将倾,若还存着侥幸心理,只会倒得更快。”说完,祖孙二人陷入沉闷的寂静之中。很快季老太傅神色舒展,继续端起碟子吃点心,瞧着季舒城复杂又沉重的面色,拈了块糖糕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