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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都说他比较孤僻,大雨说,他哥哥也不是不想交朋友,但是觉得太浪费时间了,他们每天上完课都要轮流去医院陪护的。奶奶老糊涂了,有肾病,要定期去透析,每一次都必须一个人搀着上下楼梯,然后他大伯,白血病,伯母好像是癌症,做了化疗倒是暂时没复发,但是身体很虚弱,也是要定期复查,就怕哪天查出转移了。这都是师霁的亲爸妈,虽然说大雨也和亲生的没两样,但是他哥哥还是有心气,就觉得自己得多承担点责任,所以心里也是挺苦的,我们读的还都是医科大学,没法出去打工贴补家用——其实那时候,外面也根本都没有工作……”“就算是这样,日子也还是得过,大雨常和我说,这些苦难就像是雨一样,总有一天,会雨过天晴。唉……其实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他会杀人吗?”“因为那时候,正是日子开始出现曙光的时候,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师雩的一个长辈要带他去南方实习,说是实习开始就能挣高工资,这一下,他们家就缓开了,不然的话,医生实习都要自己贴生活费的,岂不是更捉襟见肘?他们还得在本地照顾老人,都没法走远。现在带走一个就好多了,而且师雩要转行做整形美容的话,听说来钱特别快,其实那时候我们都偷偷有点眼馋,想让他入行以后跟着带我们,他说当然没问题,还说好了哥几个合伙开个美容诊所,就不愁认识不到美女了……”“后来,听说师霁去了南边,唉。他也没联系我们,老四问我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我说还是算了,他和大雨不一样……”“不是说师霁不能去南边吗?他们家的老人——”“当时不能去,好像主要是大雨他大伯要做手术,这其实也是当时觉得挺柳暗花明的好事儿,就是当时财政好像松动点了,市里重新上调了报销标准,他们去活动了一下,他大伯的手术费就可以财政全报销,所以他们两兄弟,包括老爷子都赶紧去做配型,合上了就能移植骨髓啊,当时大雨经常跑医院去抽血什么的,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们特别开心,说好像是配上了也不怎么地,那段时间事太多了,都集中发生在那么一两个星期,有点记不清了。”“配上了?那该准备捐献了吧?”“对,不过那时候还在等个新机器的,就是那前后,捐献造血干细胞不用抽骨髓了,用分离机就行,因为手术最好是在本市做才能报销,所以也争取在本市的血站采集吧,还要看师雩的情况,因为那时候快考试了,他要拿奖学金就必须不能延考,然后这个得打动员针什么的,那个要住院,打动员针以前还必须体检,就是一天天的跑医院什么的,后来都怕了,实在没空复习,他还想叫师霁给他代考呢,和我说过,被我骂了,我说这怎么可能不被识破嘛!”“后来考试成绩怎么样?”“还是第一名……但是他不知道了,考完以后宿舍一起吃了个年夜饭,我们就都回家了,他说他应该住院打完动员针抽完血,等他伯父手术做完了,就去s市实习,下次见面可能就是毕业典礼,但是,后来……”“那,他伯父的移植手术……”“人都没了,怎么做啊,还没打动员针就失踪了……回来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走得很快,他没了……其实倒也是解放了他们兄弟,师霁就可以南下去赚钱了,找了一轮大雨,没办法,赶紧去实习了,最要照顾的病人走了,剩下的都还可以拖一拖,后来听说没多久,伯母也走了,癌症复发……再后来师霁怎么样,就没听说了,他好像开了个美容诊所是吧?——哎,说起来,他是不是进去了?”录音到此,有价值的信息都透露得差不多,接下来的对话,是侦探对如今事态进展的敷衍。胡悦摸着下巴,似听非听陷入了沉思:师雩的朋友多,线索确实不少,白血病、动员针的事情,警方就从未调查得这么仔细,当然,可能这也是因为他们并不觉得这是多重要的信息。“动员针都没有打……”骆总也被录音深深吸引,她轻轻地自言自语,“这是……为了这一次身份互换,直接付出了生命啊……”配型合适的人‘失踪’了,干细胞移植没了供体自然也就没了下文,确实,师舫为了掩盖事实真相,竟不惜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知道内情的老院长,又怎么可能还保持着那困境中的乐观?而明知道自己的造血干细胞可以拯救伯父,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他撒手长辞……胡悦忽然说,“师雩这个名字,真的没起好,求雨求雨,总盼着雨过天晴,可这辈子,他的世界一直都在下雨。”这句话顿时把骆总的眼睛说红了,她擦了一下眼眶,鼻音浓重地说,“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师霁真的死了吗?”师霁已死,这是师雩自己承认的事实,而且似乎也给他的罪犯身份敲砖钉脚,所以骆总当然也会想方设法地推翻这个假设,胡悦是很了解她的心态的,她直接说,“你这是又找到什么证据了吗,真真姐?”对这个称呼,骆总不怎么买账,哼了一声,像是在表示自己还未完全原谅她对师雩的怀疑,摆了一会架子,才在ipad上点开几张文档叫她看。“张程程,师霁的母亲,父母早已经去世了,没有兄弟姐妹,看似在世上已经举目无亲,由于远嫁a市,和老家联系也的确不多——”“但是,”她强调地说道,“她并非完全没有亲缘联系,张程程老家f省f市,这地方的人有个特色,非常喜欢往外移民,因此也衍生出了一条很成熟的产业链,张程程的一个远房表兄,郑迢,在当地很有名气,据说‘非常有办法’,当地的江湖一直到现在都有他的传说,据说,十几年前,从f省这边开往美国的远洋轮船,十条里有八条都有他安排的货柜,里面装的不是货,是人——明白我的意思吗?”a市和f市,相隔何止千里?这的确是胡悦完全没想到的线索,她浑身一震——这个线头,立刻扯出了数不清的推测,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那,他人呢?录音呢?”“死了。”骆总宣布了个坏消息,“这种事干多了,没有好结果的,听说是仇家火并,好几年前就不在了。”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胡悦有些沮丧,但不过火,这程度的打击,她已习惯,她星眸沉沉,已是陷入沉思,许多崭新的问题涌现:师霁到底死了没有?如果钢铁厂家属区的案子的确是师雩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