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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重新开始——你还是失去了一切。”“没错,这难道不可悲吗?到头来,我们两个人都失去了自己的身份和生活——如果他懂得就会知道,这完全是资源上的浪费,本来,我们只需要牺牲一个人就够了,甚至,如果他再聪明一点……我们本可以一个人都不用牺牲的。”袁苏明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他低声呢喃,“如果是现在的他,说不定能懂——如果,当时是现在的他的话,说不定都不会有这些事了……”胡悦欲言又止,他看在眼里,笑了,“你也没底气为他否认,是吗?看来,你终究还是有几分了解他的。”胡悦默然,这是个她无法回答的问题,如果是今天这个饱尝了辛酸苦辣的师医生回到过去,回到十二年前,一切,还会和从前一样吗?他还会想着报警吗?当时,一切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这个无辜的目击者,也跟着失去了一生,以至于身陷囹圄,这些年来,他后悔过吗?没有人能知道,他的信念是否曾有过动摇。袁苏明喃喃地说,“如果当年,我们能和现在一样……”但,这终究是不可能的假设,如果当年他能及时得到治疗,如果当年师家不是那样窘迫,如果当年的a市不是那样的动荡……这个悲剧,起因是多种偶然的叠加,但后续的走向,则是性格的必然,如果真的都遂了袁苏明的愿,那,她还有知道真相的一天吗?胡悦心底一片宁静,她低声问,“你要杀我了,是吗?”“我想不到该怎么能让你活。”袁苏明遗憾地说,“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的,悦悦——我真的是很想补偿你的。”真相已被她知晓,以她的性格,怎么保证袁苏明都不会放心——还是性格,还是性格。“你打算怎么做?”胡悦问他,她像是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甚至多少有几分好奇。“你不可能在这里杀我。”“是的,我不可能,”袁苏明也同意,“而且我也不希望你死得太痛苦——相信我,你也不想的。所以,我会给你吃一片药——你会睡着,别担心,对身体没害处的,你今晚其实应该已经吃过了,如果你不是那么小心的话。”“然后呢?”“然后,我会把你抱到车里去,然后……我就要回国去了。”袁苏明文雅地笑了,刚才那真情流露的时刻已经过去,他又回到了最开始那礼貌、热心的面具里,“这次回来,没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这辈子都拿不回来了,这对我来说也挺打击的——我真的很想拿回我的身份,你相信我吗,悦悦。”他忽然又有了几分黯然,“我也没想到,这次回来,师霁的身份没拿到,袁苏明的身份也要跟着失去……”胡悦冷冷地盯着他看,并不说话,袁苏明慢慢振作起来,“但是,不管怎么样,生活总还是要继续。”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缓缓接近胡悦,“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补偿你的。”他们的眼神,都盯着那个小小的药瓶里滚出的白色药片,它被袁苏明倒在掌心,胡悦的眼神先聚焦在上,又往上看向他的双眼,她叹了口气,“你的话都说完了?”她的语调,非常的冷静、清晰。袁苏明楞了一下,他眼中闪过警觉,接二连三有灵光闪过,像是有什么线索才被他发现,才刚浮现——但是,胡悦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她提高音量喊,“救命啊——杀人了啊——警察救命啊——”袁苏明倒退一步,面上闪过恍然,他轻喊,“你——”‘砰’地一声,厨房门被重重推开,“警察!通通不许动!”手电筒光圈乱晃,营造出诡谲光效,但很快,客厅的大灯被立刻打开,几个穿得严严实实的特警全都举枪瞄准袁苏明,“手举到头顶,转身靠墙!”在现代□□的瞄准下,任何反抗都是自取灭亡,犯罪嫌疑人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束手就擒,一个警察上前解救人质,为胡悦解开皮带,“你没事吧,胡小姐。”“没事,就是有点淤青。”胡悦说,她活动了一下双手,揉了揉泛青的手腕,从颈后摘下细小的连线,拆掉藏在领口的麦克风,“警察同志,谢谢你们及时支援,阻止了一起正在进行中的绑架案,否则,我可能有生命危险。”警察在面罩后打量着她,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才得体——她的表现,毕竟让见惯世面的特警都有点吃惊,胡悦并不在意,她拆下衬衫的第二个纽扣,小心地和麦克风一起收好。让到一边,方便警察压着袁苏明往门边去。已经有人按了电梯,执法记录仪也开在那里,记录着全过程,绑架现行,谋杀未遂,这是一起大案子,办案人员也都很小心,尽管袁苏明颇为配合,但依旧是呼呼喝喝,催他前行。“快点,老实些!”袁苏明和她擦肩而过,眼神和她擦过,他有些无奈——是已经认输的姿态,而她唇边含着冰凉的笑,畅意地注视着他。这一次,居高临下的,终于换成了她。“视频——”他低声说,胡悦没搭理他,当听不见。袁苏明又说了一遍,“视频……”“说什么呢!”警察推了他一下,“还走不走了?”他真就站着不走了,扭过头有些央求地问,“胡医生,那个视频——”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她编织出来的谎言吗?今晚这一切,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她的算计吗?都只是她诱惑他上钩的套?但——眼见为实——那个视频,可能是假的吗?他们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复杂的信息,仅凭眼神,却也在瞬间完成交流,她一定也做了一个局来骗他,而他也确实落入了她的计算之中,袁苏明已经认输了,他只是无法忘怀这么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视频,到底真的还是假的?祖父在他和师雩中,选了师雩吗?他几乎是央求地、几乎是饥渴地用眼神问,‘视频,是真的吗?’而她呢?她宁静地,平静地用眼神回答,用微笑回答,用莫测高深的沉默回答。‘自己猜啊。’你骗了我12年,在迷雾中探索了12年,孤独地求索了12年,自我质疑了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