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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下颚轻轻抵着林于恩的头顶,柔声道:“这几十年碧城在沈姨手中多么辉煌,她一个人撑起一个超级大企业是多么不容易。你有没有想过,沈姨这些年来不是不管你,是她不想让你受家族的牵绊,不想让你赴她的后尘,所以挡在了你的面前。她的父母对她过于苛责,管教过于严厉,她很痛苦,所以对你放任自流。本就想让你自由生长,再加上没有精力顾及你,所以造成的结果是对你的放任过于极端,在你眼中成了对你不管不顾,到后来完全不知道如何和你相处。但我想……她是很爱你的。”因为谢宛言的离去,沈碧沉不是没怪过言谢,又因自己不免触碰挚友离去的伤疤,所以这二十多年来与言家避而不见。但沈碧沉遇到言谢后,那一瞬间,她是多么希望像谢宛言一样美好的人,能在自己儿子身边。言谢继续说道:“沈姨甚至祈求我,若我不愿意,她不勉强娃娃亲的事,只希望我在你身边多陪一段时间。她说……”“我有病。”林于恩忽而接着她的话。“她说的没错,我有病。”知子莫若母,尽管沈碧沉不知道如何与林于恩相处,但她能清楚地感知,自己的儿子心理上有些问题。他极度缺乏安全感,他不相信爱,他甚至不会爱。他有心病。她怕他和自己一样,会被抑郁的情绪压抑折磨。但她束手无策,抓住言谢就像抓住救命稻草,希望她拉自己儿子一把,不要让他往深渊里栽。“我病得不轻,我怕我真心对一个人换来一场空,所以你一定不能离开我。”林于恩深深地看着言谢,他不敢去想,若是这次把心都抛出来,毫无隐藏地给了一个人,若是……他一定会疯掉吧。言谢莞尔一笑:“你有病,我有药啊,药离开了病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不想没有价值。”听得她肯定的回复,林于恩的眸子这才浮出安心的笑意。“不是你有药,你就是药,我得吃你。”说着,手脚又不老实起来,言谢捂着胸口从他怀里滚出去,又被他拉着滚了回来。嬉戏打闹好一会儿,言谢只得求饶叫停:“停停停,打住打住,再闹就说不完话了。”林于恩不情愿地从她滑腻的身上抬起头,喘着粗气:“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言谢不理他,试探着问:“你……想见你爸爸吗?”“不想。”林于恩想也没想。“若他想见你呢?”“不见。”“若你不去见他,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呢?”“十几年前他让我别再去找他的时候,那便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林于恩的回答很决绝,不容言谢再说。“其实我心里是知道的,我妈对我再冷淡,我再不甘,她依然当我是儿子。但我爸……当年他重新结婚又重新有了孩子,那时我小,所以不太懂,长大后回想起来才发觉,那个孩子比我差不了几岁,也就是说,在与我妈离婚前他就出轨了。他不当我是儿子,我就当没他这个爸爸。”过了一会,似乎想起什么,他问:“你今天很奇怪,怎么突然说起我妈爸的事,忽然对我爸爸这么感兴趣?”“没什么,关心你嘛。好冷啊,嘶——”言谢吸了一口凉气,缩起脖子,尽管是夏日,夜里一丝不|挂还是会冷。她将发凉的脚贴到林于恩肚子上取暖,但他肚子上硬邦邦的,全是肌rou,没有什么赘rou,踩得一点都不舒服。林于恩笑着,抱他回房间睡了。枕在林于恩肩头,借着窗帘外透过来的点点星光,言谢细细打量他好看的脸。他长着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让整个人英气勃发,只有眼角浅浅上扬的桃花眼,让他的脸柔和不少,也撩人不已。此时的他闭着眼,言谢看不见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但那双眼在她心中描摹过千遍万遍,就算他穿得和古代的蒙面大侠一样,只露眼睛在外面,她都一定认得。此时的她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另一个人的眼。一双和林于恩很像的眼睛。小赵帮她查出来了,那天跟着她的小记者名叫:林又情。☆、Chapter7走失77林于恩从会议室出来,满身疲惫。最近沈碧沉因为某些事情,有一段时间不在公司,诸多事宜由他这个副董事长代理。做惯了闲散纨绔的他,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此外,无论他下达什么指令,董事会的人都诸多置疑。那些人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他在自己公司不仅要斗志还要斗勇,从来没这么累过。这些日子,他着着实实体会到了当年沈碧沉的不容易,他有想过,董事会那些老头子是不是针对他。其实最后是不是针对他已经不重要了,他没有董事长的杀伐决断也没有她的经验老道,他们不服他是理所当然。他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今天时间不太晚,正好可以回去和言谢吃晚饭。言谢近来总是做些中式糕点,减低他糖分的摄入量,可这段时间他回家都很晚了,吃上的糯米糕马蹄糕之类的早就凉了。一想到热烘烘的白面糕点和香扑扑的媳妇儿在家等自己,脑海中那些老狐狸皱巴巴的脸上的皱纹都变得平整了。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小赵打来的。“喂,小赵,把言小姐送回家了?”电话那边传来小赵的声音:“副董事长,言小姐现在正在金颐健康。”“什么地方?”“那……是一家私人医院……”“医院?言谢怎么了?你把地址发来!”林于恩很紧张,话还没说完就赶去开车。匆匆忙忙赶到金颐健康私人医院,小赵站着门口等他,他解释言小姐没事,但却对她到这里的目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林于恩见到言谢的时候,她站在走廊里,从玻璃窗里望着重症监护室的情况。见到林于恩来了,她伸手过去拉他,低声说了声抱歉。见到她没事,林于恩放下心来,朝她的目光看去。病房里躺着个中年男人,面容在他这个年纪来说算是英挺好看,他带着有创呼吸机,一动不动,只有旁边的心电图机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虽然微弱却还算平稳。重症监护室是很多病人生死的一道门,住在里面的都是生死未卜、随时有生命危险的人。尽管言谢没告诉林于恩里面躺着的是谁,尽管隔着门房玻璃几米远的距离,尽管他们已经近二十年不见,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人。林于恩嘴唇微颤,“咱们走吧。”他什么也没问。言谢我这林于恩的手,感受到他手心一片冰凉。她没有离开的意思,目光跳过他望向他身后。“她有话和你说。”林于恩转身看到了几个月前老是给他找茬的小记者。小记者取下鼻梁上笨拙的圆框眼镜,一双秀美的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