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4

    周六那天，叶璟和失手打破了一个杯子。

    陈姨听见声响，从流理台那儿转过身来，急喊着让叶璟和别碰，“阿和你放着不用管，我会拿扫帚来清理的。”

    “抱歉。”

    叶璟和却没听陈姨的劝，执意徒手捡了碎玻璃扔进墙角的垃圾桶里，毫无意外地割破了手指。

    伤口很深，是一块尖锥形的碎片戳进了rou里，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了满手，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

    陈姨低呼着跑去客厅拿药箱，着急忙慌的身影引来了孟清清的侧目，“怎么了这是？”

    “阿和受伤了。”

    陈姨找到了药箱，又急忙赶回厨房。孟清清听闻，神情紧张地也一并跟着去了，“怎么会受伤的？严不严重？”

    叶璟和没有回应孟清清的关心，闷葫芦似的任陈姨拆了酒精棉片给伤口消毒，痛到极处也只是微皱了眉心，僵直着指尖由陈姨处理伤口。

    陈姨在母子俩之间看了个来回，识趣地跟孟清清解释，“阿和非要捡碎玻璃片，这不就把手给划破了么。”

    孟清清听了，倒没怪叶璟和不小心，只不过帮着包扎好了伤口之后又随口问了句：“好好的怎么会打碎杯子的呢？”

    陈姨瞅了瞅叶璟和的脸色，微笑着替他跟孟清清圆话，“可能是在想事情吧，他们这些年轻人，忙起事情来，连肚子饿了都不知道。”

    叶璟和好不容易回老宅一趟，孟清清也不想同他再置气，便拍了下叶璟和的手背安慰道：“没吓到自己吧？要不要来杯咖啡？”

    可叶璟和却没领孟清清的好意，忽而问道：“mama，手机能借我用下么？”

    “要我手机干嘛？”孟清清不解，随即拿了手机交到叶璟和的手里。

    那串数字已经烂记于心了，叶璟和拨得很快，几乎是立刻就按下了呼叫键，“我想打个电话。”

    孟清清刚想问打给谁的，备注那边就提示了‘苏莞尔’的名字。她只是觉得诧异，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怎么不用你自己的手机？”

    叶璟和抿着唇没再说话，听筒里传来的提示让他有些焦躁，他挂断后又重拨了一遍，可得到的依然是同样的提示。

    “陈姨，你的手机呢？”

    孟清清强迫叶璟和冷静下来，沉着眉眼道：“你找不到莞尔是不是？不妨先联系苏哲看看。”

    叶璟和抬睫看了眼孟清清，交还了手机后便起身出去了。

    他特意进了阁楼之后才给苏哲去了电话，好在这次通话是正常的，只是直到等待时间结束，苏哲都没有接。

    叶璟和不死心，又重拨了过去，漫长的等待后，那头终于传来了苏哲的声音，“喂，你好。”

    “是我。”叶璟和莫名有些紧张，嗓子干得厉害，“苏莞尔她……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苏哲不答反问道：“叶老师以为呢？”

    叶璟和从中觉察出了些愤怒的情绪，还有点儿诡异的嚣张，那个猜测一下子就攫住了他，“她在你旁边么？让她接电话。”

    “我姐她不方便。”苏哲直接拒绝了叶璟和的要求，“你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联络她吧。”

    叶璟和继续追问：“是不方便，还是根本不在？”

    苏哲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站住了脚步，几无声响地叹了口气。

    “她去哪儿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好，”叶璟和随即换了个问题，“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苏哲对于苏莞尔的行踪，依旧保持沉默，只是说：“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挂了。”

    “你在机场么？还是在火车站？”叶璟和几乎可以笃定道：“你是刚送完她出来，对么？”

    “你不用否认，我已经听到你背景声里的航班广播了。”

    “叶璟和，你别把我想的太不堪了。”苏哲让杜辞秋先走，避开人群寻了个安静的地方跟叶璟和谈话，“你也用不着对我用激将法，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姐她，不会回头了。”

    叶璟和唯有沉默，他站在斜窗下，秋日的暖阳漫进房间里，在门背后的地方，映下了一个狭小的方格。

    他记得，那天她回来看老太太，把自己锁在这里，哭得很伤心，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苏哲没有停顿的，继续说下去：“她走了，去到你不熟悉的地方。错过就是错过，所以我请你，就别再去打扰她了。”说完，很干脆地就挂断了。

    门外孟清清寻了上来，敲了敲门问叶璟和受伤的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叶璟和没有理会，他走到门后，低头凝视着那块方格子。

    “阿和？”孟清清又喊了一声，“你还好吗？”

    叶璟和开门径直走了出来，孟清清没有准备，一时有些愣怔。等到叶璟和错身而过，孟清清才如梦初醒般的拉住了他的胳膊，问他要去哪儿。

    “我有事。”叶璟和挣脱开了孟清清的阻拦，“改天再回来看您和爸爸。”

    “跟莞尔有关吗？”

    叶璟和低头看向孟清清，“您知道，她辞职的事么？”

    “辞职？……我不知道，你哪里听来的？”

    “苏哲说的，他还说，苏莞尔走了。”

    孟清清半是糊涂半是着急道：“走了？莞尔她还能走去哪儿？”

    叶璟和没有回答孟清清的问题，连他都不知道的事，要他怎么说呢。

    陈姨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见叶璟和下楼来了，便停了手里的事情问他手还疼不疼，“晚上想吃什么，陈姨给你做。”

    “我不吃了，您不用准备我的。”

    “好好的，怎么又要走了呢？”陈姨心疼叶璟和的仓促，“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叶璟和忽略不答，只是说：“您保重身体。”

    说话间，楼梯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孟清清拢着披肩追来，问叶璟和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江南里。”叶璟和撒谎了，“您帮我跟奶奶说一声，我有空再回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