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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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是我主子,谁都不是我主子。 舒书心里想着,话并未说出口,因为嘴正被占用着... 这一天很快就来临了。 皇帝病危,亲王策乱,与席应夜里应外合,带兵直闯入皇宫。宫内外被围个水泻不通,人人自危,恐难保全性命。 而彼时公主也被围堵在皇帝寝宫内,封榷青持剑以对,她似毫无半分招架之力,神情亦是惊恐。 舒书本来不想凑这个热闹,却又实在过于担心,纵使知道她的计划,也依旧主动把自己牵扯了进去。安顿好虞芳意,直接来了亲王将要逼宫的寝殿。 悄悄潜入,装作一般宫人站在柱旁,眼看着封榷青破门而入,眼看着他将剑指着封倾月。 齐刷刷的刀剑出鞘之声,细碎的甲胄摩擦之声汇聚在一起,在大殿里回响。 封榷青说,要先斩了祸乱朝纲的女人,她一介女子妄图谋夺社稷,是也狂妄,是也皇帝昏庸,起兵之事不过早晚。 事情发生得太快,许就眨眼间。当封榷青快步上前时,舒书已飞身到封倾月身前,替她挡住了这一剑。 危急关头,不曾多想,许是因为,自己受伤没有痛感,可女主死了,任务就失败了吧。 利刃刺破肌肤,果然毫无痛觉,将死未死,一念之间,舒书猛然想起自己还有道具。 发觉刺错了人,封榷青拔剑而出,胸口的血顿时喷溅而出。舒书翻来翻去也不知道该用哪一个,犹豫之时,复有一剑穿腹而过,她瞪大了眼,看着席应夜一脸漠然地补上一剑。 夺妻之仇,不过如此。 她浑身酸软,倒在地上,大片的血浸湿了衣服,在道具一栏点击使用,然后心脏猛一收缩,魂被抽离躯体。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江南好就好在,女儿性子柔,身段软,巧笑盈盈,举手投足皆是诗情画意。 舒书撑在柜台上,天天就这样看着美女路过。 上次匆忙点了个“金蝉丸”,想着金蝉脱壳,果不其然,把她脱到了远离京城千里地的水乡。 千里之外的京城,舒书想着,封倾月怕是要忙个不停,又是广开言路,又是百废待兴,一切都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 前朝也有过女皇帝,百姓能安居乐业,管他天王老子是男是女。 舒书伸个懒腰,封倾月孤注一掷,赌封榷青会造反,她赌对了。若是在他起于微末之时将其扼杀,绝不会走到今天的位置。只有向皇帝证明她的能力,她有治理天下的本事,皇上才会心甘情愿把皇位交给她,众人才会臣服于她。 她苦心积虑,步步为营,总算是得到了心中所想。 话说当日,舒书死后,虞问宽才领兵姗姗来迟,封榷青的藏兵被截杀,见事情败露,无回旋余地,引剑自刎。同谋席应夜,实乃前朝逆臣曲肃之子,原名曲应夜。 成王败寇,他自然也是无路可退,以鸩杀之。 转而先皇就病愈,退位让贤,携爱妃郑氏云游四海,再不受皇宫束缚。 妃嫔各寻出路,皆遣散开来。舒书左右打听,也未曾听到虞芳意的消息。当初与封倾月交易,将虞芳意托付于她,不管后事如何,一定要将她安全送出宫去。她曾许诺过她,一定让她得到她想要的。 可如今,许是要食言了...... 虞芳意不是书里的人物,系统抓取不了定位。 也不知到还有什么剧情没走完,以致于她还滞留在游戏里。舒书也懒得多想,时机到了自然会把她踢出去的。 梅雨天,这雨总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水珠顺着屋檐连成线,砸在石砖上,在鞋面溅开了花。 路人只能就近找避雨的地方,拐进了戏园子,都站在廊下,院里雨气氤氲成雾,雨声替代了锣鼓,众人隔着雨幕朦朦胧胧看着戏台上的戏曲。 都说杨家戏台班子快倒闭了,左右就那么几个曲目台本,普通男人艳遇那一套翻来覆去地演。今天众人听了那么一段,讲的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舒书坐在二楼,品着热茶,听雨声滴滴答答,在白噪音里辨认着唱词。 整天游手好闲也无聊得紧,索性就围绕着“玩乐”把戏班子包了,找两个写手,写点自己乐意看的本子演一演。 戏园子里,今日唱的一出,穷书生赶考,于山中救一落入陷阱的狐狸。那狐狸原是狐妖,为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书生偶一发善心,却得了个娇娘子。 穷书生有着温香软玉一路相随,入了京中,盘缠路费,左右打点,皆是妖娘出至之手。也借此能安心温书,考试一举拔得头筹,从此飞黄腾达。 至此,戏里唱的还是老一出,了无新意。 与千百年来传唱的一样,穷书生中了进士,在京中谋得官职,被权贵赏识,结了姻亲。正妻能助他官运亨通,狐妾则能与他日日红鸾帐中温存。 但接下来却与往故有所不同,正妻有喜,书生事业家庭皆有所成,狐妖自觉已尽善尽美,恩情报完,留下只言半语便悄悄离去。 书生纵心生挽留也无济于事,此后与妻子相伴一生,官场亦如鱼得水,一路畅行无阻。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画面一转,书生夜回家中,官袍一脱,赫然一个玲珑女儿身。正妻迎上去,两女子相拥入榻。 听得那男变女之人自诉,她原是山中修炼狐妖,一遇渡劫灵力薄弱,被猎人所伤,慌张逃窜,入一破庙。破庙宿一书生一瞎眼道士,她这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窝。 道士欲取她性命,书生苦苦哀求,且之于道士有恩,道士妥协,授书生一诀,握她命门。此后,狐妖任书生所驱使。 书生人面兽心,她悄悄离府,找到将入府的大小姐,坦言身份,告知书生真面目。小姐也是无奈,纵然是知道也无力改变父亲的决定。无法掌握自身命运的一人一妖,在被掌控欺辱中站在了一起,日日相守,生了异样情愫。 两人苦心经营,终打听到瞎眼道士踪迹,破了术法,还得自由身。书生亦是一报还一报,狐妖捻个决,将他幻化为狐狸,扔入山中自生自灭。自己化作书生的模样,与爱人长相厮守。 故事结束,众人唏嘘。雨停天晴,看戏人久久不散。 杨家戏台班子开始翻红,巷头的院子开始爆满,一水的听众呼好叫绝。 演不完的本子扔给茶楼说书人,茶楼亦是人满为患。 舒书老舅隔壁,是一处空宅院,大得很,平日里仅两个门房守着。前两天听着动静,好像住进了人,说的是什么京城哪个大官的亲戚。 这不是要办乔迁宴吗,广发请帖,宴请城里商贾官员,把杨家戏台班子也请过去给唱了一天的戏。 乔迁这一天好不热闹,光是鞭炮噼里叭啦都响了半个时辰。宾客纷至沓来,院里座无虚席。八仙桌上金盘叠玉碟,盛瓜果珍馐,杯斟玉露琼浆,美艳之至。庭下奏乐鼓,台上戏曲舞女轮换,热闹至极。 舒书借老舅的光,坐在席间,一时感慨,宫中宴席不绝,却从未真正参与过,倒是显得如今的正常人身份几分难得。 推杯换盏,喝得脸颊火热。主家在主桌之下,遥敬了众宾客,三言两语,太远也未曾听清,左右不过是几句客套话。 贪杯尿急,舒书离席,欲找个小厮带路,那小厮给她一指,接着摇头晃脑地听戏。她就着指引往院里走去,左穿右绕,嘈杂的人声渐隐。 酒精上头,脑子凝成一团浆糊,为了守住他的几分面子,憋到脸通红才找到厕所以至于没尿到身上。撑着一丝清明坐到池边的廊桥上,等着清风吹散酒意。池里荷花水灵,她忍不住凑近看,一点一点,然后身子失了平衡就要往水里栽去。 千钧之际,一双手拽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拉了回来,往后沉沉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