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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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摇晃
第二十二章/摇晃
稀薄的路灯光照在陈旧的路砖、潮湿的车轮痕迹、摇晃的树影上。风雨渐大,一个女人身影在跑去买药的路上。
*
江漫是被关门声弄醒的,再听到厨房一阵声音,这些声音里藏着许多种语言,倒水声,勺子与碗的搅拌声,重重的走路声,偶尔的喷嚏声。
他下意识看去窗外,原来已瓢泼大雨。
他拿过茶几的水润了嗓,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路柔正郁闷。他的额头很烫,家里却大到找不到体温计和药,只好去药店买。感冒灵、金银花颗粒装袋里,又害怕他烧到38度以上,就买了布洛芬。去时小雨,还能不在意,结果跟她作对似的,越到药店雨越大,回来的路上更成了疯雨。
到他家时,她已浑身湿透,鞋里就像有个鱼塘,去卫生间拧干雨水后,她才觉得身体轻些。测了他的体温,快逼近40度了,便赶紧烧了水,又去厨房拿勺子、碗。
她小心端着热碗向他走去。江漫看着她,喉咙一下哽住。
许久,他问——
"你裤子怎么了?"
路柔低头。唔,满是泥泞的裤子。
她声音很淡:跑太快没注意,踩进坑了。
"赶紧喝吧,发发热就好了。"她又说,语气催促。
江漫突然说:"我有没穿过的长袖。"
“啊?”她一下懂了,耳朵发热。
他说:"你知道在哪。"
路柔穿着他的长袖,衣服下摆垂在膝盖,大得她的心也窝进去了。衣服本没有气味,但你不得不承认,味道,这种特殊的、迷人的味道只有自己能闻到。她看衣领唛头并不是什么品牌商标,只是简单的定制logo,上面是“江漫”,下面是“JIANGMAN"。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雨声又大了,暴雨像千千万万个小拳头,砸在地面,也砸在她心上。她一下警觉起来,摸着衣角,小声地骂他坏。
江漫又这样,老让她心乱。
本来也没去招惹他,本来已经无望了。
真的酸楚。我安安分分,几个月都过来了。为什么让我穿你的衣服?你不是多拒人千里吗?你不是多嫌弃别人碰你衣服吗?怎么搞得我对你来说多特殊似的。江漫你能狠心点,马上让我滚行不行?
*
路柔喝下热水,见他喝完药后好了很多,便问他怎么倒在门口。
江漫只是沉默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就往楼上走。身子歪歪斜斜。
路柔忙跟上去,神色无奈:沙发怎么就不能躺人了?这是什么破家规。
江漫躺进床里,呼出浊气,之前违背家规的不适感才终于缓和。他又向她道谢,说要什么尽管提。
路柔站在卧室门口,她静默地看着他,从发丝看到领口,看这具得不到的身体。
“你敢给吗?”她说。
江漫垂下眼睫:"你敢要吗?"
顿了下,她也笑了:"我为什么不敢要钱?你给不起?"
他抬起眼,优雅地笑:“我说的也是钱。太多,我真给不了。”
她不开口了,只是走进来,坐在床边一个小凳上。
静默一阵后,他问她:"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她说不就几个选择。考研,考教资,考公务员,要么找个大厂。
"不出国?"
她小声:"我又不是你..."
他说我又不出国。她问为什么?你笨吗?我学的古筝。哦...也是。
江漫没有察觉自己露出了笑意。女人的迷糊,偶尔有着不解的可爱。
"毕业后,想待在哪?"
她眼一落。“当然留在这。”
"没想过去别的地方?没想过具体要做什么?"
路柔惭愧又羞恼。她知道他毕业后两人更碰不上面,他在往更高处走,而她连人生起点的选择都还影影憧憧。他问这些干嘛?在提醒他们本来就分道扬镳,南北殊途?所以绝无结果、尊卑悬殊?
她小声嘟囔:“我去哪我要做什么,关你什么...”
我要走去哪?小时候还能确定:读初中是为了走去好高中,读高中是为了走去好大学,那时还抱怨为什么高分才是人的所求。不追求高分后,还以为解脱,然而拥上来却是迷茫。
又该去哪?
她不像江漫,他清楚他的重心,他的生活就像圆规,围绕古筝一个点画圆做事。她呢?她俗。暂时没有特别爱好,也没什么超越能力的大梦想,只想跟着人群随波逐流。虽然死鱼才随波。考公务员、考教师、考研、考证,大公司工作,这些都是主要想法,为了讨口饭吃,就以普通方式在大秩序里活着。
没有热爱是多数人的常态,更别说为了热爱一意孤行。也许,这是她觉得江漫十分独特的地方吗?
江漫:"不能问吗?"
路柔缓缓说:"对了,你叫什么?"
江漫盯住她。清秀的眼,锐利的目光。
"你不知道?"
"不知道。"
路柔手机突然响了,她刚接起,徐琳就嚷了起来。"乖乖,我酱油呢?"
她忙捂住话筒:"马上,马上。我在外面玩了会儿。"
"那快点回来,天很晚了。"
"好的好的。"
飞快挂了电话,路柔有点慌。别人都觉得这小名可爱,只有她觉得幼稚。她希望在别人印象里她是妩媚熟女,而不是还在咬指头的乖巧的小女孩儿。
她看他并没反应,状态也好了许多,便打算走了。临走前,她拿走床头柜的碗,准备下楼放洗碗机清洗。
*
江漫见她走来收碗的步子有点瘸,姿态滑稽。
他只是深沉地看着她。
卧室只开了墙头灯,黄光下泄。她走动着,光影便在她明艳的脸上挪动方向,明艳便变得美艳。往下看,她的膝盖有一片锈红色血痂,但她的脸上没有痛楚。
被他扔下就娇滴滴地对他诉苦,好像心理脆弱得不行,现在到身体真受伤流血了,她反而淡然无事。江漫觉得她真怪。如果忘了他,何必留下来细心照顾?她还默认自己知道他衣服放在哪。这糊涂匹诺曹,撒谎都撒不好。江漫看着她的伤口,心却泛起微妙。
他又抬头看她,落在她脸上的光影刚刚好。照得她唇色很润,他曾强横吮过。
那种感觉,那丝难言。
男人的心猛地慢了一拍,有一个停顿。停顿,在他的音乐中,意味着在给高潮过渡。
江漫顿时思绪混乱,他忙把目光放下,便看到了她的手。她左手腕上是根红色链子,织了两个大写的白色的缩写字母。
"真忘了?"他问。
她看向窗外:“雨太大了,你有伞吗?”
他与她对视:“为什么还喜欢我?”
这一下,她涨红了脸,被人戳破真相后,恼羞成怒。
“谁喜欢你?!”
路柔不想去拿碗了,身体重心忙往门的方向去。什么对他再也没有期待。她把自己骗久了,骗习惯了,就以为是真的了,谁知道一见到人家就露出马脚。
刚迈出一步,衣袖被男人的手拉住了。
"乖乖?"他喊她。
她一下停住了,揉了揉右眼。
哪来什么完美的人,只有完美的情人。你看,被他这么叫,她却一点都不排斥,难堪的小名甚至有了浪漫。她愿意是他的小女孩,就他妈怪。
他嗓音柔情,又有几分流里流气,这感觉就像在她耳旁说着最温柔的话,却做着最狠的疼爱。声音撩人,就像她是他最亲密的人,才用这样亲密的声音。
路柔腿软了一下,脚趾紧缩,肠根子发痒。
江漫在刻意蛊惑:"因为脸?"
路柔:"你的魅力只有脸?"
他又笑起来:"你追人技术挺烂的。"
她才醒过来中了他的计,立马便抬脚走,声音颤抖:"谁追你了。"
没过多久,他又把她喊住。
这一次,声音响在她背后,漫不经心的调子。
“喜欢我,很不现实。”
*
真的安静了。窗外风吹,树枝扫得玻璃疼,玻璃叫。
路柔看到墙上他的影子,光把黑影照得格外高大,几乎铺满了整个墙面,压迫着她。
她看着影子说:“两个月前,我喜欢上了一个体育生。”
江漫不戳穿她:"那就好。"
"有空欢迎来做客。"他又说。又对她客套了。
路柔觉得身子很薄很薄,她走出门外。
?算一算。喜欢三年了,一天没少过。打几个星期工才凑好一张音乐厅的票,他不要。背很多枯燥的古筝术语,一句也没用上。为接近他,自损去做家政,手糙了,腰很疼,脚起泡,却只是他眼中的雇佣交易。不喜欢你,这一切就只是多余。
路柔想行吧,以后也不路过他家了,省得你随随便便就给他乱捅。
*
北一的网球场挨近篮球场,没有隔栏,平日大二大三男学生多。
姜人海是和一群哥们来的,体育学院离北一地铁一个小时,他来接路柔,顺便打打篮球。
虽入了秋,但运动的汗不休,投三分球时,一人眼尖,便哄闹他。
"哟,姜人海,手腕上那是什么啊?"
踮脚,他的手往上一挥,轻松入球。"就你妈眼尖。"
"啥时候的事?"
姜人海下场,坐椅上休息,仰头喝水。"高中那会儿吧。"
他喝得粗鲁,等盖子拧好,手腕上的红链子也湿了。
这是他昨天硬抢的,路柔拗不过他的力气,认命了。姜人海待人好就掏心窝的好,但对人耍无赖也是真的无赖。反正这条也旧了。
一不留神,篮球滚到了网球场去。其中一人见姜人海离得近,让他帮忙捡回来。
姜人海应了,大跨步走向网球区。
眼放过去时,篮球停在了一个戴灰色太阳帽的男人右脚旁。姜人海不由从下至上地打量他:腿挺长,肩挺宽,高大,气质俊雅,是场上最诱人瞩目的长相和身材。
就是这眼神姜人海不太喜欢,似乎高高在上地看他。
男人开口:"你的吗?"
姜人海点了头:"谢了兄弟。"
他走过去,男人一动不动,只是俯低了眼。
顺着男人眼神,姜人海看到自己戴了链子的手,他眯了下眼,走得迟缓。
男人:"我也有条一样的。"
姜人海轻笑一下:"怎么可能?这我女朋友送的,上面还有她名字缩写。"
"女朋友?"男人手里的网球突然拍向地面,又弹到手中。"抱歉,我看错了。"
姜人海俯低腰,准备拿起篮球。
男人将网球一次次拍到地面,再弹回手中,声音越来越大。
姜人海拿着篮球抬直腰,蓦然间,对上了男人温柔的笑容。这笑容里,有淡淡的不屑和高傲。
男人猛地垫起脚,手一挥,网球被精准地拍进了不远处的球筐。放下手时,他的眼皮遮了一半。
姜人海被他突然的动作有些愣住,刚回神,便听他问——
"你女朋友是路柔?"
江漫的嗓音很和善, 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