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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个哥哥就好了。

    黎漾漾每年生日都会许下这个愿望。

    她自小没得到过太多的宠爱。别人家父母的日常是炒菜，他们家父母的日常是吵架。她早就习惯被锁在房间里，戴上耳机，隔绝一切。

    因此，她常幻想，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哪怕他平时怎么欺负她，这时候也一定会紧紧捂住她的耳朵，跟她说：别怕。

    幸好，在她即将满十六岁时，黎先生和王女士——她的父母亲，终于决定离婚。

    手续一旦办妥，黎先生迫不及待搬到锦花区，王女士则连夜搬到天闵区。一南一北。留下黎漾漾一人，住在中心老城区的房子里。

    黎先生走之前试探地问她：漾漾，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城北住。

    她摇摇头，说，这里离学校更近些。

    王女士在一旁嗤笑，眼神不屑看着前夫，对她说，漾漾，你还是跟我去城南住吧。

    她抿起嘴角，固执摇头，说，城南也挺远的。

    两人离开之后，老房子突然安静到窒息。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再也不必当滑稽默剧的观众。

    生日前一天晚上，黎漾漾坐在书桌前做作业，效率却没往常高，一道数学题盯了快一分钟，都还只写了个“解”字。

    哎，她叹了口气，心里一阵烦躁。放在一旁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

    【语文课代表：在干嘛呀？】

    是她的闺蜜——申雯文。

    【荡漾呀：写作业呢。】

    【语文课代表：周六晚上呢，写啥作业，出来玩呀！】

    黎漾漾本想拒绝，转念一想，横竖在这也集中不了注意力，还不如出去宣泄一下烦闷。

    【荡漾呀：去哪儿玩？】

    【语文课代表：嘿嘿，锦天城V309，快来！】

    锦天城是一个综合娱乐场所，共有六层，有酒吧、KTV、餐厅、网咖等。黎漾漾要去的是位于三楼的KTV。

    她从家里打车去，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会儿是晚上八点钟，对夜猫们来说还早得很。KTV的过道上各种气味混杂，黎漾漾天生对气味特别敏感，她轻易就分辨出空气中弥漫着的烟味、香水味、酒味。闻着让人头晕。

    揉揉太阳xue，她循着门牌号快步走着，哪知走到V305时，包厢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个人。她来不及躲开，直直撞上去。

    “啊！”她惊呼出声，一只大手扶住她的背。

    “抱歉。”低沉的男声响起。

    黎漾漾稳住步伐，往后退了一步，抬头见是个高大的男人，白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锁骨上暧昧地印着口红印。

    往上是凸起的喉结，她的目光逡巡往上，一张漂亮如刀刃的脸庞映入眼帘。

    黎漾漾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他的眼睛上，视线犹如鱼线被钩住。他的眼睛是顶好看的桃花眼，可里头冷清空荡。

    “没事吧？”他问她。

    “哦，没、没事。”她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

    这时，包厢里又出来个人，穿红色紧身连衣裙的女人，身材是令人喷血的S形。“观芜！”

    原来他叫Guan   Wu？黎漾漾心想，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关无？还是官吴？

    “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她不顾形象地怒吼，“你明知道你跟她是不可能的……”

    观芜冷冷看着谢茹：“你喝醉了。”

    “你这个变态！变态！”谢茹一边骂一边捶他胸口。

    黎漾漾被堵着，也过不去，尴尬极了。“额，那个，请问……”她弱弱地开口。

    谢茹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女生，看着就是个学生，模样乖巧。她定睛一看，发现她的眉眼像极她认识的那个人。她怒极反笑，“呵，好呀，观芜，你还找了个替身？”

    走廊光线本就昏暗，观芜长得又高，是以他方才并未认真打量女生的模样。听到这句话，他才低头去看她的脸，有些婴儿肥，五官并不惊艳，但搭配在有种自然到天然的美感。像是夏日里一汪独自漾开的湖泊。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头一震，以为自己看到了十几岁时的观意。

    再缓了心神，他才重新确定眼前的少女另是他人。这种说不清哪里像，但又惹人联想的感觉，让他心底涌起一阵烦躁。

    “抱歉。”他再次说。侧身为她让出了路。

    黎漾漾也从眼前这场闹剧回过神，点点头，轻声说：“没事。”便与他擦肩而过。

    在她身后，观芜看着她进了V309的房间。

    “你就这么烂下去吧。观芜。”谢茹回包间内拿走拎包，走之前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V305包间内，男子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手机里的相册，调出一张旧照片。那是他们家旧别墅的花园，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一脸笑容灿烂，满眼爱意，看着她身旁的男孩子。

    那个男孩子若是还活着，如今也是他这个年龄。

    观芜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触，落在男孩子的衬衫上，像是要帮他抚平那上面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