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芸芸

    芸芸出生在正月初七，中午十二点，家里多了个小宝贝，生活似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房间里随处可见尿不湿、婴儿服。

    只请了一个月嫂。因为他要上班，陈娇坐月子，一个人似乎不够用，原本打算再请一个保姆。李存根不乐意，他不喜欢家里人太多，最重要不习惯自己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

    商量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计划跟陈娇透露了，尽量在上半天把工作做完，早点回家帮忙带孩子。陈娇惊讶于他想要带孩子的自觉，要知道现在多少男人找着工作的借口，不愿意为家庭付出。

    而且大多数男人根本没有耐心带孩子，做事马马虎虎，丢三落四的。这话她没有说出来，好不容易他有这样的想法，不管怎样都应该鼓励而不是打击，等他自己熬不住的时候，自然会想办法减轻负担。

    出乎意料，他比想象中要认真负责的多，在月嫂的教导下，很快就学会如何抱孩子换尿布，小家伙在他怀里睡得格外香甜。晚上也舍不得她跟月嫂睡，就在床边安了小床，时不时起来看她尿了没。

    陈娇被动静吵醒，床头灯温和柔软，在暗弱的灯光下，他微弯着身子，摸芸芸的被褥。陈娇觉得他小心过头，闭着眼睛小声道：“垫了纸尿布的，不会把她冰到，而且芸芸乖得很，要拉了自己会哼哼的。”

    他迅速又敏捷地钻上床，躺在她身边还不放心回头看，不好意思道：“我就是想看看她，总觉得不可思议。”

    跟个小孩子一样，每次芸芸有个出乎意料的动作，就一惊一乍仿佛看猴子，见证一个小生命的诞生和成长，真的很神奇。陈娇能理解他的想法，当时孩子出生，医生将孩子抱到她脸边放着，被一个小小的暖暖的婴儿挨着，那种感动与震撼足以让人热泪盈眶，责任感几乎油然而生。

    陈娇靠在李存根怀里，手搭在他脸上抚着，笑道：“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总有你看腻的一天，到了人嫌狗憎的年纪，怕不是要忍不住给扔出去。”

    他略微不服气，嘟囔道：“才不会，我喜欢她。”喜欢到上班才出家门口就想倒回来再看一眼，恨不能把她拴在裤腰带上，走哪里都带着。街上看见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不管适合不适合，总想给她买一份。

    那样小小的一团依偎在怀里，笑得露出牙板，眯起眼睛，心就软得一塌糊涂，觉得人生最幸福莫过于此。阿姨给芸芸洗澡的时候他也要在旁边看着，生怕给孩子磕了碰了，阿姨就跟陈娇讲笑话似的说。

    陈娇也觉得他过于小心，劝他放松一点，“小孩子怎么可能没有磕磕碰碰，你这样，阿姨压力可太大了，一直盯着人家。”

    他依然我行我素，看眼珠子似的，甚至还想把孩子抱床上睡。陈娇听他说完，往下躺得动作微顿，慢腾腾道：“不要。”

    似乎惊到了，他张张嘴，想再争取一下。陈娇一眼看出来，带点威胁似的，“跟我睡或者跟她睡，你只能选一个。”

    她舒舒服服缩进被子里，脸颊蹭了蹭枕头，感觉到他挨过来，小声道：“那我选你。”

    陈娇其实也不是不要芸芸跟他们睡，只是这段时间她伤口还没好全，情况特殊，过几天自然会把孩子抱上来，吓唬他罢了，听到这个答案还是挺满意的。就没有为难他太长时间，芸芸第一次跟他们睡的时候，李存根紧张过头，生怕睡着了压到孩子，适应了好几天。

    芸芸五个月的时候，花儿来帝都上学，陈娇其实知道阿妈也来了，不过李存根没提，也当不知道。天气好的时候，他会自己跟阿姨把孩子抱出去玩，这天特意跟她交代了一声，说是花儿想看看芸芸，可不可以抱过去见个面。

    如果只是花儿想见，一定会把她喊上一起，自然因为还有别人在，她不方便过去。陈娇将芸芸的衣裳都收集起来，放进专门用来给她洗衣服的小洗衣机，准备交代几句，想到对于照顾芸芸，他的细心程度不下于她，就没什么好嘱咐的，微微笑了笑，“那你们早点回来，我出门跟妈吃饭。”

    周玉芬一心想着陈娇或许会将芸芸带来，她正想见见那小宝贝蛋，女儿空手过来，不免失望。点好了菜，将菜单交给一旁等候的侍者，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芸芸跟她爸爸呢。”

    “好不容易不用带着她，我还不能轻松点啊。”

    “你抱过来就好了，又不用你抱，这里的服务也有照顾孩子啊，而且还有阿姨呢。”

    陈娇笑道：“想看就去我家嘛，又不是不让你去。或者明天我把她带着去找你，给你养吧，让你看个够。”

    “说得好听。”周玉芬也不纠结这个，“你爸爸这几天看过芸芸没有，他要给孩子什么你收着就是了，别跟他客气。”

    陈娇点点头，“这两天没喊我过去，好像陪着那边出门看病去了。”她一直对王萍没有个正经称呼，周玉芬是知道的。陈娇搅着汤勺，给周玉芬盛了一碗汤，“我看她大病小病不断，还不知道最后怎么样呢，妈你真没什么打算吗？”

    “有什么打算，我一个人多舒坦，你也有了家有了孩子。还打算什么？”周玉芬说话的时候，陈娇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发现一点都不勉强，一面觉得mama过得好心里替她开心，一面想到父母再没有可能了，又觉得遗憾。

    吃完饭母女俩又一起去做了美容，先把周玉芬送回家，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了。陈娇脱掉外套，洗了手出来，沙发上放着红艳艳花色的婴儿连体棉袄，摸上去触感柔软，阵脚细密，样式虽然土气但是绝对不比买得差。

    一共两套，她翻着看。李存根从卧室出来，脸色有点惊慌，盯着她手上的衣服哑口无言。他说不要，阿妈非要让带上，当着阿姨的面也不好说得太不留情面，拿回来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芸芸就尿到他身上了，刚洗了澡出来就发现阿娇看见那些衣服了。

    李存根在门前踟蹰，觉得抱歉，又不好解释。陈娇将衣服折整齐，拍了拍，低着头浑然不觉似的，“这些衣裳先收起来吧，刚生那会儿穿正好，现在热了，留着冬天用也不错。”

    他有点惊喜，她一定猜到这些衣服哪里来的，但是没说什么，愿意接受阿妈的心意。李存根更觉得对不起她了，挨着她坐下，“对不起，这些衣服是阿妈给做的，我本来不要，可是她已经拿给阿姨叫装起来了。”

    陈娇转身，认真跟他说道：“血浓于水，她想见孩子是天性，这个我阻止不了，也不想你为难。但是有些事可以，有些事情不可以，我不希望弄到最后没办法收场。”

    她是怕见得多了，阿妈会不甘心，会想跟儿子孙女一起住，那时候她绝对不会妥协。李存根连忙道：“我知道，你放心，都会安排好的。”这一次阿妈过来主要想看看孩子，根本不会长住，而且李存叶生了老四，想喊她回去帮忙，这边的生活她也不习惯，两边见面的机会很少。

    就是因为这样，最后他才会把衣服带回来，毕竟这样的事情不会多。

    芸芸九个月的时候李存根就迫不及待开始教女儿说话，小家伙特别可爱机灵，长得水嫩漂亮，总要她爸爸急得不行的时候才喊人。会说话之后什么都要说，看见个人就想上去跟人唠嗑几句，叽里咕噜，一点也不怕生。

    陈学兵最高兴，说她大气，是做生意的料，以后要把公司交给外孙女。喜欢芸芸爱不释手，有一次甚至偷偷将她带去公司，陈娇觉得这爷孙俩很胡闹，连着李存根也骂了一顿。

    小家伙原本一点也不怕mama骂，很无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边挨骂一边玩手。听到mama骂爸爸，转头一看，爸爸瘪着嘴难过的样子，沿着沙发挪过去，捧着爸爸的脸，亲得一脸口水。像爸爸哄她那样，嘴里‘哦哦，乖哦’叫着。

    之后每次爸爸被mama骂，她就站出来安慰爸爸，两岁多的时候，陈娇不知跟李存根因为什么吵架。陈娇关上卧室门不理他了，芸芸拉着爸爸的手去找mama，一本正经严肃道：“mama，你不要欺负我和爸爸，我们好乖的。”

    陈娇折衣服呢，闻言停下来，反问她，“你哪里乖了，小捣蛋鬼，一点都不听话。”

    “我是小孩子，我可以捣蛋。”她贴着mama的腿，仰着脸说话，还不忘带上爸爸，“爸爸也好乖，爸爸挣钱养芸芸和mama。爸爸好。”

    “爸爸这样就好了嘛。可是爸爸惹mama生气了。”陈娇存心逗她，“让爸爸今晚一个人睡，mama陪芸芸睡。”

    “不要不要，要mama爸爸一起陪芸芸睡。坏mama。”眼见她要哭了，李存根连忙笑着抱起来，亲亲脸蛋，“没有，mama骗你的，肯定是爸爸mama一起陪你睡啊。”

    他们住房这一片空旷宽阔，楼下还有一个大院子，芸芸一次出门看见别人牵着狗，闹着吵着要养一只。李存根就给她买了一只萨摩耶，两个小家伙颠颠儿地在院子里跑。

    花儿过来玩得时候，芸芸就拉着姑姑去看狗，嘴里嚷嚷，“姑姑，走咱们去咬狗狗一口。”

    下午吃过饭，一家三口出门遛狗，芸芸跟狗狗绕着椅子、大树追来赶去，欢乐的尖叫声飞扬。李存根牵着陈娇的手，视线落在女儿身上，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似乎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