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相

    礼部尚书肖显达赶到了第三贡院，他身旁是两个礼部侍郎和一众随从侍卫，还有一人，正是今晨第三贡院门前卖豆花的老者。

    主考官吏部侍郎黄简似知道他来，带领十几个副考官，在门口相迎，行跪拜之礼。

    肖显达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进了内阁之中，众考官也跟了进去。

    肖显达扫视了一眼，见他们已将考卷整理装箱并且贴上封条，他道：“你们以为放榜结束就没事了吗？”

    黄简道：“下官正打算护送试卷到御都卷阁，不知大人是何意？”

    肖显达冷哼一声，走到卷箱前，却被看护的士兵拦住。黄简快步跟上，道：“大人想干什么？”

    肖显达冷声道：“有生员举报科考舞弊，本官要查验考卷！”

    黄简道：“大人可携圣旨前来？若是没有圣旨，擅揭封条抑或查看密卷皆是死罪。”

    肖显达道：“若陛下怪罪，本官自会负责。”说完便推开士兵，要动手揭封。士兵不敢造次，退到了一旁。但是黄简可不同意，急忙扑在卷箱之上，紧紧抱住，几个副考官也硬着头皮拦在前面，他们额头溢出了汗珠。黄简急道：“这可不是大人一人之事，我们身负护送考卷之责，若出纰漏，实在担待不起，还望大人莫要为难我们。”

    肖显达身后，一礼部侍郎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大人，生员考卷乃第一机密，擅揭封条确有不妥，不如奏明国主，再行查验？”

    肖显达一摆手，打断他的话，然后喝道：“将他们给我拿下！”

    身侧护卫得令，毫不犹豫上前拉开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考官。

    黄简被拖到了一旁，看肖显达的手已经落在了封条上，他嘶吼道：“肖大人……肖显达……你敢？这是我们吏部的事，你有什么权利？”

    肖显达不理会他，直接揭开了封条。他从箱中翻找出解元和亚元卷筒，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将考卷取出，展开，说道：“拿来！”

    老者闻言，从怀中取出两纸书字，双手奉上。

    黄简怨毒的看着老者，咬牙切齿道：“竟然是你？”

    老者不语，肖显达接过老者手中的两纸书字，仔细看了一番。片刻后，他双手不禁开始颤抖，踉跄后退，一脸铁青，试卷纸张双双脱手，散落一地。

    一下属急忙将其扶住。他摆了摆手，怒道：“调换考卷，你们好大的胆子啊！你们…你们良心何在？”

    此时的肖显达怒不可遏，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更是没想到，决定国家命运的神圣的科举考试竟然腐败至此。有钱有势的纨袴子弟不需要背四书五经便可及第登科。而那些十年寒窗，挑灯苦读的贫家学子明明有着进阶之才，却被阻于门外，那十五日的狭阁辛苦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甚至听说，由于考试时间过长且条件艰苦，三大贡院皆有学子在考试途中晕厥甚至猝死，如果让天下学子知道了这不堪的内幕，该何其伤心，且朝廷颜面又将何存？他作为朝廷命官，务必还学子们一个公道，给陛下一个交代。

    想到此处，肖显达当即命令道：“放榜刚刚结束，学子们尚未走远，你们速速乘快马去将这韩济、周琛二位学子给本官接回来，不得有误。”

    ……

    秦淮城外官道。

    韩济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其后倒着两具尸体，身前站着两人。刚刚，若不是居后那个面容俊逸却有些不修边幅的糙衣青年出手相救，恐怕自己已经成了刀下之鬼。

    他极为困惑，想不通自己不过是一个落榜书生，怎会遭此横祸？

    心中愤愤，却也不能失了礼数。他起身站定，拱手作揖道：“多谢二位恩人出手搭救，可惜韩济一介落榜布衣，身无长物，家徒四壁，实在无以为报。恩人若是信得过韩济，还请留下姓名，待日后有了本事，再行报答。”

    糙衣青年不由得一笑，不过没说什么。而居前这位着一身板正青衫，风度翩翩的青年却道：“韩济，你的辞赋我看过，写的不错，将来会是一个好官。”

    韩济一愣，道：“恩人知道我？”

    糙衣青年道：“真是读书读傻了，你以为我们出现在此是巧合吗？”

    韩济一琢磨，是呀，这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巧的事，两位恩人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嘛，他尴尬道：“让恩人见笑了。”

    这时，青衫青年淡淡说道：“既然怀才不遇，不如跟我走吧。”

    韩济问道：“去往何处？”

    青年道：“洛城！”

    韩济又道：“洛城？恩人怎么称呼？”

    青年道：“谢青川。”

    “七……七阁主？？”

    韩济大惊失色，身为学子，静轩阁七阁主谢青川的大名怎会不知？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如此窘迫之际路遇危机，竟然是这位慕名已久却始终无缘得见的七阁主救了自己。

    ……

    本该收录于卷阁的考卷，此时皆成了物证，连同十几位考官一同被肖显达押往御都。

    派出去寻找韩济、周琛的侍卫都回来了，他们带回了周琛的尸体，以及秦淮城南官道上发现的两具尸体，而韩济却消失不见了。

    审问之下，黄简交代，是怕学子闹事，为了永绝后患，才痛下杀手。

    肖显达一时无法释怀，这学子今天是考试的生员，明天便是是国家的栋梁，轻可定一方安稳，重可保江山社稷，可是却被这些人给……

    一众官兵押解犯人、护送证物，此时到了秦淮城不远处的一条林间路上。

    嗖！嗖！嗖！

    突然，无数箭羽从林中飞出，精准的射在了囚车内主考官黄简和一众副考官的身上，他们如同筛子一般，纷纷倒了下去，看样子，直接一命呜呼了。

    护卫喊道：“有刺客，保护大人！”

    一众护卫纷纷拔出腰间佩刀，护在肖显达的马车周围。

    肖显达急忙喊道：“保护好犯人和证物。”

    早已藏匿林中多时的一众黑衣蒙面杀手纷纷跃了出来，手执刀剑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一人寒声道：“动手，一个不留。”

    他们动作麻利，训练有素，一看就不是普通劫匪，况且一上来便杀死了囚车上的主考官，他们的来路肖显达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但是猜出来路也无济于事，他的护卫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此时已经招架不住了……不思无为的天下本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