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是谁的种

    “师傅，徒儿已经很满足了。”沉溺垂眸望她，不觉露出一丝笑来，“师傅对我很好，很好很好。”

    “可你总让我放不下心来，我总怕，我的小徒儿啊，在外面有没有吃饱穿暖，会不会被人欺负了去，做这刀口舔血的营生，他会不会难受。”云梦笑着摇了摇头，也收了跟沉溺玩闹的心思，她伸手摸了摸沉溺的脑袋，眸光低了几分。

    “师傅很担心你，近来这种感觉更甚，想起你刚入谷那几年，师傅竟，没怎么管顾过你，你和封疆也是，捅到我跟前来了，我才知晓你们师兄弟二人……”云梦说着一顿，唇角那丝弧度叫人分不清她是高兴还是自嘲，“可我想，你跟封疆在一起，也是好的，他那性子，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沉溺答不上话，他感觉得出来，师傅对于他和封疆在一起了这事很高兴，虽然初时有几分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恼怒，可猪好歹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封疆如何，她自有分寸。

    他总不能在这时候，告诉师傅，他俩是假的。

    “师傅……”沉溺给了云梦一个拥抱，虽说如今云梦在他怀中可称一句娇小，可师傅的怀抱，是他人无法替代的心安。

    好像只要抱住了云梦，他就仍是当初的少年。

    “小溺啊……”云梦这声调渐低，“师傅的意思是，我希望你能幸福。”

    沉溺闻言唇角微扬，偏什么也没答，他模棱两可地在云梦肩上蹭了蹭。他想，他总不能抱着师傅哭吧，总不能告诉云梦，?这世上除了云梦没人会真心爱他的。

    他不想云梦心疼。

    “会的。”这话假得他自己都觉着麻木。

    可再见阴如愿时，沉溺感觉，自己心还是会动的，哪怕他问他的话是：“你师傅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你别误会啊，我说的是对晚辈的喜欢那种。”不是准备当你师公。阴如愿默默在心里补充了句，眼前人听了他的话明显一愣，一双眼滴溜圆，他倒也不避讳，坦然直视这位药谷三弟子。

    “喜欢……真诚的。”沉溺的回答明显迟疑，阴如愿闻言扣扇，笑道：“那，不提你师傅，你觉着，你会喜欢我吗？”

    沉溺脑子空白一瞬，不经思考的答案差点脱口而出，他还没想好怎么答，阴如愿就接了下一句：“我想参考一下，如果徒弟不厌我的话，我想师傅也会的吧？”

    “我……”沉溺一哑，闪躲着视线转了话题，“怎么想着问我……”

    “我总觉着，跟你有缘些。”

    恰冷风拂过，似凌冽的告白，将割裂的从前衔接。

    “……不必问我看法。”

    “为什么。”阴如愿仍在看他，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因为你聒噪，惹人厌。”打断他们的仍是那黑白两色，只是这次，道长的脸色较之上次更差了些，与他同行的封疆脸色也不大好，信手将沉溺护过身后，道：“你缠着我师弟做什么，欺负他好说话？”

    “并无此意。”阴如愿波澜不惊。

    “那你什么意思？”这争执一触即发，是沉溺伸手捉住封疆袖，沉道一句：“别吵了，我想回去。”

    “……好。”封疆刹时从怒气勃勃的狮成了哑火的猫，他揽住沉溺肩，小心凑近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师兄去给你弄。”

    沉溺不理他，他便继续问旁的，一侧的赴月亦是不语，唯有停在原地的阴如愿似笑而非。

    沉溺，倒还真是‘沉在众人溺爱’里了。

    “小溺？”

    “怎么不理我？”

    “为什么不理我？”

    “火炉拿得离你远了？生气了？”

    封疆好吵。

    “还是……今天我穿的颜色你不喜欢？”

    这都哪跟哪儿？

    逐渐失去耐心的封疆逐渐开始暴躁，“你想跟我冷战？”

    懒得理你。沉溺仍是不说话，哪知封疆一个熊抱过来，乐呵呵道：“没事，我宠着你。”

    “松手。”沉溺推开压在肩上的手，后退半步道：“别碰我，我不喜欢。”

    “那你想谁碰你？你今天看他是什么眼神？巴不得倒贴跟太阴一处去？”比封疆更先呛声的是赴月，饶被怼的是封疆，听赴月这一番话一时也有些愣神，下意识劝架道：“别这么凶他……”

    “我什么眼神，跟你有什么干系？”沉溺拨了拨散下的一缕发，兀自寻了软榻坐下。

    “……你再说一遍。”赴月抿了抿唇，冷冽眸光微低，从阴如愿第一次出现在沉溺面前时他就觉着不对了，沉溺遇他之后反骨也是愈发重，还有他看太阴的那种眼神，他从未给过他。

    一切都在朝着他不愿想的方向指向。

    “我就是哪天随便死在哪个地儿了，二师兄也不需要知道，不是么。”沉溺神色淡淡，好似在简单陈述一个事实。

    “阴如愿是谁？”沉溺的话赴月充耳不闻，他扣着沉溺腕将人强行拉拽了起来，阴沉目光一遍遍扫过沉溺微隆小腹，“这是谁的种？死了？死的又是哪个杂种？”

    “关你什么事？”沉溺仍在呛他，被扼住颈脖呼吸收拢到变了脸色依旧不肯停，“你有本事今天就杀了我，别光想不做，叫人看轻。”

    疯了，都疯了，从沉溺遇见阴如愿开始，从赴月发觉自己情绪会因沉溺而变动开始。

    “够了。”是封疆把赴月推开，将呼吸不畅的沉溺护进怀里，怒气冲冲道：“你他妈疯了？你真想杀了他？！”

    “呵。”赴月闻言冷笑了声，看向自己那用力到有些扭曲的五指时又觉麻木，只喃喃道：“我疯了，对，我真是疯了，才会被你左右……”

    “我哪有这本事，分明是你，容不得别人脱离你掌控分毫。”沉溺抓封疆袖有几分用力，他几乎是借着封疆力才能勉强站住，短时的缺氧让他阵阵发昏到险些跪地，今下也不过强弓弩末。

    “你到底，敢不敢回答我，这他妈是谁的种？！”赴月生平头一次爆了粗，沉溺望阴如愿的目光，那是什么，欣喜？恋慕？不舍？

    他看他又是什么眼神，像在看脏东西一样？！凭什么？！

    “反正不是你的。”沉溺冷笑了声，他彻底站不住，又被封疆及时扶住。

    “赴月，你要发疯你出去发。”封疆把人抱在自己怀里盖了个严严实实，他看起来，更像是承受了巨大信息量后冷静了下来，又或许只是表象，可他仍道：“我管他是谁的种，你不要他我要，别吵着我娘子。”

    “你娘子？他怕是巴不得我们去死。”赴月纵是失了理智，衣冠仍是整齐，束起的发都未乱分毫，只是他那眼愈发冷，似能将沉溺生吞活剥。

    “你倒有几分自知之明。”沉溺已经不打算强撑站定了，索性拽着封疆蹲地，他窝封疆怀里，只探出头来，嘲讽笑笑：“你最好早些杀了我，免得我这野种，叫你看了心烦。”

    “你……！”赴月有些发抖。

    可封疆只牢牢抱着沉溺，面无表情道：“赴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