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短暂的温情 你以为林家会护着你只有血亲会无条件护着你

    距离柳无依答应帮忙打探叶家村后，时间又过了两日。

    今日叶流觞非常放松，因着打探叶家村有了门路，而且从今日开始她便无需去给少二夫人扩张产道了。现在少二夫人已经开始待产，产道扩张完毕，自然没有借口叫元妓伺候了，不用伺候主仆三人倒是让叶流觞松了口气。

    在这林府的日子里，最难熬的莫过于便是夜夜被主仆三人轮番折辱。她不是没有自尊心，也不是不知羞耻，她恰恰倍感屈辱。每夜她都会刺激少二夫人灌她合欢散，喝下合欢散后她的神智便会麻木，这也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不然早已发疯了。这般多日她可以不在意元妓的身份，一方面或许是她坦然想要活着，可是很大比重也是因着她选择回避折辱的过程。

    放松的日子总是过的更快，叶流觞神清气爽，每日除了课婢子们认字便是帮少夫人做账，几日下来，她成功晋升成为东厢的备用管家。她都觉得自己越发不像个元妓了，反而像林府聘请的夫子兼账房。有了她的帮助，林府喜宴需要的东西账目也都有条不紊的处理完毕，大家的注意力再次放在少二夫人身上，都期待着这生产的到来。

    终于，几日后，随着林府喧闹的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敞大的林府东厢隆重宣布添丁了。

    少二夫人在经过好几个时辰的阵痛后，总算是成功产下一名女婴，还是个小女郎。林府有了小天元意味着有后了，一时几乎整个东厢从上到下无一不例外都因此激动万分。他们不是因着有了小主子激动，而是因着东厢能够继承整个林府的事实。本来少爷便是最能继承林府之人，只是一直无所出没有选定继承人，现在该是名正言顺成为继承人了。虽然少爷继承林府于他们无关，但是他们可以随着整个东厢成为林府主家，主家的奴仆地位可比区区东厢的奴仆要高得多。用度生活也更好，作为奴的他们早已没有自由可言，那么最求生活滋润也无可厚非。

    众奴仆日日兴高采烈，仿佛整个东厢都洋溢着喜气洋洋。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那个温婉端庄的女子，他们的少夫人。

    因着林府东厢添丁一事很快便传遍整个林府，林少爷和林老爷顿时开怀大笑，林老爷甚至当众便要宣布林少爷作为继承人，这可让林宇神气极了，顿时就把那些想要分一杯羹的旁系狠狠的打击了一番。

    柳无依对此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她不觉得添丁多么值得开心，也不觉得继承林府有什么开心，对于她而言，只需要管家便可，不过是管大家和管小家的区别。既然如此，她何必喜气洋洋呢，况且管小家她更轻松。

    她按着宾客清单开始撰写邀请函，这林府的大喜事邀请的宾客说白了都是些与林府有交好的官商，这宴客不是真的庆祝林府添丁，而是要借着这个由头把有关系的官商聚集起来聊表一下感情。当然，这被邀请的官商之一定是有他们柳家。

    柳家，真是让她又爱又恨。柳家生养了她也从未苛责过她，给她锦衣玉食，教她明辨是非，把她培养成如今这副能干的模样，只是也是这柳家要求她恪守坤泽之道，更是在她年岁到了便不顾她的意愿把她送到林家，这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她只是柳家的一个商品，精心雕刻只为换取更高的利益。为何人生下来只是一个商品，她努力的结果都是为了成就他人吗？成就了他人却没有成就自己，她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在门外听到的那些老百姓的谈论，忙碌一整年，填饱了别人的肚腹，唯独饿死了自己。

    真是如出一辙呀。

    “小姐……”看着自家小姐拿着那柳家的邀请函愣神，秋华担忧的说。

    “唉，把这些邀请函送到各位官人府中罢。”柳无依掩下眼中的愁绪，她把柳家的那份邀请函与别的邀请函放在一起，吩咐道。

    “是。”秋华只好把邀请函都乘了出去，小姐还没见老爷夫人就这般模样，看来今年小姐又要伤心了……

    宴会有序准备着，三日过去，宾客至宴会开，整个林府几乎焕然一新。

    叶流觞今日一大早便起来了，她得帮着处理林府的大小事宜，只是刚刚走出房间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有点愣神。

    眼前的长廊已经挂满了红灯笼，甚至院落内的园艺都扎着红绸带，门廊房间全都贴着红剪纸，到处充数着喜气洋洋。古人认为红色是喜庆的象征，所以一旦有喜事都喜欢把场所布置的红红火火。那么现在这大喜之事定是东厢添丁了，虽说这只是妾生子，但到底是第一个后嗣，还是个天元，定是要重视的。

    敞大的林府熙熙攘攘的忙碌着，到处一片喧嚣，敲锣打鼓的喜庆氛围与林府外早早排队购粮的平民百姓形成鲜明对比。叶流觞也赶紧开始指挥奴仆整理布置林府，以及监督后厨忙碌，今日下午便是喜宴，倒是过来的都是些名门望族，这一切都马虎不得。

    到了下午，林府大门洞开，几个家奴早早便在门前站立迎接即将到来的官商。而林少爷和林老爷也回来了，正在前院的主殿内坐着，两人皆是一身锦衣绸布，玉镯头冠带着，尽显贵气威严之态。

    “林老爷恭喜，令郎一举得郎，这是家丁兴旺的征兆呀。”

    “李大人不必多礼，同喜，我这犬子都二十有五了，可算是有后了。”

    “林老爷谦虚了，令郎这是大器晚成之兆呀，以后定能继承林府，成大器呀。看来今年秋闱林少爷可要崭露头角了。”

    “哈哈哈，客气了，犬子尚且年轻，以后还需要各位多多担待。大家远道而来就变拘于这点虚礼，先坐下歇息，家眷们随着内人到偏殿歇下罢。”林老爷哈哈大笑，他捋了捋胡子，这般多年他久久没有确立继承人，林家的旁系以及别的郎儿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可奈何林宇久久没有后嗣，甚至别有用心之人都开始传林宇不能生育的说辞了，还闹到老祖宗那，弄得他是百般为难。他最满意的郎儿便是林宇，好在这小子可算是有后了，有了这个由头，他也就名正言顺的堵住那些悠悠众口。

    “林老爷客气了，大伙自然是晓得的。”

    “好好好。”

    众人在前殿恭贺着，林老爷特意把林宇带在身边和宾客们嘘寒问暖，意图显而易见。各位官商们早已是人精了，林老爷这般举动显然是宣布林少爷是继承人了，他们很识趣，纷纷让自家的郎儿们和林少爷搞好关系。

    林宇心里是乐开了花，没想到那林朱氏居然生了个郎儿，现在他基本就是确定继承人的身份了。他拿出自己拿手的那一套和各位贵族郎儿周旋，尽显自己的贵族公子涵养，更有甚者搬出城中百姓们说的林少爷宽厚仁善让府中奴仆们认字的说辞，现在后院可谓是人人识字，风气高雅，这事一出顿时又引得众人频频赞赏，把林少爷恭贺的自豪满满。

    在林家父子俩在主殿接待官人们时，柳无依则和府中各位主子们在偏殿接待官商们的家眷。听着各位夫人夫侍们谈论的后宅小事，衣衫脂粉什么的，柳无依虽然依旧是端着温婉端庄的架势，但是心里却是有点心不在焉。

    贵族礼仪颇多，这天元与坤泽分殿接待便是其一，天元们在一起商谈家国大事，而坤泽们则聚在一起闲聊家宅小事。所谓坤泽之道，这重中之重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恪守本分管理后宅，让自己的天元后宅安宁繁盛宗庙，这便是坤泽的意义所在了。与其说是家眷，不如说是天元的私人财产。

    正当柳无依有点无聊出神时，耳边却传来恭贺的声音。

    “听闻林少爷宽宏大量，让那府中的婢子们认字，现在看来，林少夫人也是温婉端庄，有这贤良淑德的夫人林少爷该是很轻松罢。”

    “是呀，这林柳氏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媳，自从她进府后，恪守坤道，温良贤淑，这府中的事都能管理的井井有条，以后把林府交于她我是很放心的。”林老夫人和蔼的道，这林柳氏确实是好媳妇人选，有她在不怕宇儿后宅不宁，家宅安宁从古至今都是兴旺之道。

    “亲家客气了，这是她的分内事何足挂齿呢，该是早日诞下少爷的嫡系血脉才是重中之重。”柳夫人顿时笑呵呵的附和，这亲家满意她女儿是好事，只是身为坤泽的她知晓，一切满意都得在诞下了后嗣才会真的牢固落实，而他们柳家也需要这份林府亲家的牢固。

    “哎哟，亲家言重了，这贤媳年岁尚小，小宇今后也要走仕途，这一时急不来，以后总会有的。”林夫人不急不慢的道。

    “林夫人言之有理呀。”柳夫人有点灿灿的。

    听着自家娘亲左一句右一句的附和林老夫人，柳无依心里都不知道什么滋味。这般久了见一回自家娘亲，可是娘亲却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她们母女二人从见面起仅仅是道了个好便再也没有说一句话。现在更是听着娘亲不断地附和林老夫人，言语神态间只传递着一个想法，赶紧让她诞下林宇那个畜生的后嗣。似乎在娘亲眼里她过的如何已然不重要了，或者说她这个人不重要了，低贱的只有诞下后嗣才是她的唯一意义。

    她不由自主的扭头看着不断和林少夫人相谈甚欢的娘亲，心中猜测，现在在娘亲眼里她是否还是柳无依呢，还是已然成了林少夫人，成了别人的媳妇，而她们母女情也早已葬送在那一纸婚书上。

    家到底不是家了！

    随着太阳西偏，热热闹闹的晚宴也开始了。因着今日是大喜事又是难得的宴客，林老爷非常大方，大手一挥，直接宣布厨房加菜，干脆让全府人从主子到奴仆都参与到这个喜宴中。林老爷此举又让宴会热闹更胜一筹，主子们在前院觥筹交错，而奴仆们则识趣的在后院静享来之不易的好伙食。

    叶流觞也不例外，她现在是东厢的管家，伙食本就比一等婢子还要好，今日又适逢宴会，她端着自己的饭菜，一只炖的软烂喷香的猪肘子，几个精致的小菜，一叠糕点，一碗炖汤，伙食可谓是十分丰盛了。只是走到后院时，她却有点不知道该落脚在何处了。

    此时后院到处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饭的奴仆，她有点拘束，自己真的好孤单呀。正要随意的找个地方解决，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叶jiejie～”

    叶流觞闻声看去，是周小丫。周小丫正在前方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看着她笑出两个小酒窝。不知为何，心似乎暖了起来，她径直走去，唇角带着笑意。原来她也不是那么孤单，这热闹非凡的宴会，她竟然也能感受到些许热闹。

    “叶jiejie快坐这，我今日听到很有趣的事情，我给叶jiejie说。”周小丫开心的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今日林府热闹，她在后厨听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迫不及待便要和叶jiejie分享了。

    “好好好，叶jiejie就坐这了。”叶流觞不远不近的坐下，只是看到周小丫碗中突兀的一小块rou，而米饭还有咸菜都吃掉大半了，心里不由得酸酸的，rou该是不舍得吃罢。她拿着勺子把自己的那只猪肘子一分为二，小心的把大块的猪肘夹到周小丫碗里，又把那叠糕点放到周小丫的托盘里。

    “叶jiejie，不要给我了，你吃罢，我今日也有rou吃的。”看着碗中放下的一大块猪肘，猪肘子很大，哪怕一半都放满了她的碗，周小丫着急的就要拒绝。只是话都没说完托盘里又放下一叠糕点，她只能呆呆的看着叶流觞了。

    “无碍，今日叶jiejie请你吃，你就吃罢，叶jiejie这还有一半呢，这么多菜够吃了。”叶流觞不以为然的说。她也不是日日给周小丫分吃的，经历过饥荒的她最看重的就是食物，若不是在意的人她都不会分享自己的食物。在这林府，目前唯一在意的就是周小丫，今日林府办宴会热闹开心，分享这猪肘也无可厚非。

    “叶jiejie……”

    “好了，别总是这般，快吃罢，不然等下散会要清洗碗筷就没空吃了。”叶流觞打断周小丫的话，她端着自己的食物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周小丫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也开心的吃起来，吃着口中软烂咸香的猪肘，心里是甜丝丝的，她一边吃一边激动的给叶流觞说方才从别的奴仆口中听来的趣事。

    叶流觞安静的听着周小丫说话，因着府中人都和她避嫌，所以这府中的八卦趣事她只能从周小丫这处得知。听着周小丫在一旁夸夸其谈，她心里也是暖洋洋的，生性安静的她不大喜欢说话，都是喜欢听别人说，恰巧这周小丫也愿意和她说，她也就顺当听着，不然在这后院真正与世隔绝的便是她了。

    姐妹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长椅上相谈甚欢，直到吃完饭还有点不舍。叶流觞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微笑着坐在长椅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地，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现在的她不仅在林府存活了下来，而且生活比较充实，有个说话的人，而且还可以打探叶家村的消息，今日更是宴会也可以一起庆祝一番，这一切是否可以说明她卖身值当了。除去那被折辱的日夜，她这生活与寻常百姓相比也很好了。而且这林府虽说是个吃人不眨眼的地狱，可是一段时间下来，她却在这残酷冰冷的地狱中发现了别样的温暖。比如这周小丫，又比如那少夫人……

    真是温暖的让人意外呀。

    晚间，宾客散去，觥筹交错的晚宴留给众人的只剩下满地狼藉。

    叶流觞指挥着奴仆打扫清理满院的脏污，经过林府大门时，她下意识的扭头看去。今日林府宴客的缘故大门洞开，现在还没来得及关上，她进府三月来首次可以看到府外的景色，只是这景色却让她整个人定在了原地。此时虽然夜幕降临，但是城中的商铺还开着，一条长长的队伍赫然眼前，那是购粮的百姓。百姓们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眉眼中有着愁态，在她打量府外的时候也有不少百姓偷偷打量府内。

    叶流觞只觉自己所在之处是一道交界线，一侧是穷困残酷的现实，而一侧是奢靡豪华的梦境。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这句话，她踉跄一下，没成想这日日紧闭的大门外竟是这般场景，亲眼所见果真是要比听别人说更让人惊讶。

    她愣愣的站在这处，直到院子清理干净才回过神来，府外这般场景，今年冬季定是难民汇聚。寒冬腊月伏尸千里，来年瘟疫盛行，难民四起，朝局动荡，看来天下不会太平了。

    没想到当初卖身时的人伢子一语成谶，五月份卖身或许还能换点粮食，若是现在，人命反而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就这种局面也不知道老叶家能不能撑下去。她心事重重的往自己的住处走，只是路过前院时，前方出现四个身影，其中之二是自己熟悉的人，少夫人和婢女秋华。

    她下意识停下脚步躲在石山后，虽然知道偷听别人说话不好，但是光着听见那平日里温婉端庄的声音便停了下来。而且此刻这声音虽说是一如往常波澜不惊，但是却隐隐透着疏远。少夫人这是？

    柳无依不知道身后的假山处有人，她只是眼含疏远的看着眼前的两位衣着贵气的中年人，淡淡道，“今日不早了，我安排了一层厢房，爹娘快去休息罢，免得明日赶路疲劳。”

    “欸，你做事为娘是放心的。只是你还是要快些诞下后嗣知道吗？”柳夫人不忘叮嘱道，“娘亲跟你说的那些还记得的罢，今日我和你爹给你带了很多补品，平日里就让秋华给你熬些，争取养养身子早日怀上林家的后嗣知道吧。”

    “还有，若是不懂如何伺候少爷就多多问问秋华，我就说你性子怎的变得这般沉闷了，该要争取一下让少爷多多去你房内，你看那妾都生了孩儿了，你一个正妻却还没有，妾比妻先有了后嗣，这像什么话呀，你知道现在外边人怎么说柳家吗？”

    “所以呀，乖乖听娘亲的，今日我让你爹和少爷谈过了，今晚少爷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会去你房内，你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别惹少爷生气知道吧。”

    ……

    柳无依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和那畜生说了？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血亲，在她的视野中，眼前的两人似乎成了推她入火坑的刽子手，而不是曾经那宠爱她的爹娘。她连续深深的呼吸几次，端着的双手下意识握紧，脸上虽然依旧波澜不惊，但那双眼睛分明蕴含着愤怒。

    “你愣着作何？娘亲跟你说的记住了吧。”

    “呵呵，爹娘，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柳无依冷笑一声，她突然冷下脸冰冷说，“这是林府东厢的事情，不是爹娘能够决定的。女儿的事今后便女儿自己抉择，不劳爹娘cao心了。”

    “你，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林府东厢的事情。你是我们的女儿自然听我的，你现在就是不知着急，听你娘亲的，今日爹已经和贤婿说好了，你快回去沐浴准备好争取今晚便怀上后嗣。你向来是最让爹娘放心的，怎的现在变得这么不听话？”柳老爷终于绷不住了，他严厉的训斥。这女儿是他最得意的女儿，也是因着最得意才送进了林府，结果进了林府却变了个人似的，搞得一团糟。现在妾都生下后嗣了还不知道着急，天知道现在他走商的时候那些官商是怎么说的，现在的柳家几乎成了官商茶余饭后的笑柄，老脸都丢尽了。

    “贤婿？哈哈哈。”柳无依不由自主的笑出声，只是她的眼眶却变得湿润，她冷冷的说，“爹娘莫不是忘了，我已经嫁了，现在不是你们女儿，我叫林柳氏，是林府东厢主母，东厢的事情不是柳家可以介入的。不早了，快去歇息罢，你们几个，送柳老爷柳夫人去厢房歇息。”

    “你，你反了，真是翅膀硬了是不是。别以为你嫁人了就与柳家脱了干系，你以为林家会护着你吗？”被几个奴仆簇拥着回厢房，柳老爷气的脸都黑了，他怒斥的反问。

    “不然呢，难不成柳家护着我？”柳无依好笑的反问。

    “别以为自己翅膀硬了便反抗家里，柳家才是你的根，总有一日你会明白，只有血亲会无条件护着你。”柳老爷扔下这话便愤怒甩袖而去。

    柳夫人看看甩袖而去的夫君，又看看兀自冷硬的女儿，苦涩道，“你看看你，好好说话就非得这般吗？把你爹气成这般，以前的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娘亲还是少说两句吧，女儿已然让人给你们备了热水，回去沐浴一番解解乏。”

    “你。唉……”柳夫人还想要说什么，只是看着柳无依滴水不漏的表情她竟然说不出话，什么时候起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气场竟然变得这般强硬。她长叹一口气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看着老两口被气的认输离去的背影，柳无依心里又爽快又难过，她变了吗？是变了，不然估计已经不能站在这和老两口说话了。只是明明是这两人导致她变成这般，现在却又反过来质问她为何变了，可笑之极！

    “小姐……”看着自家小姐满脸冰霜的模样，秋华担忧的叫了声，果然不出意料，每次见到柳老爷和柳夫人小姐都会不开心。只是那是小姐的血亲，为何相见除了伤心还是伤心。

    “无碍，回去罢。”

    “那今晚姑爷那。”

    “啧，应付着。”

    不一会儿，交谈声便远去，四周安静下来。叶流觞这才从石山后走出来，眼里早已满是苦涩。没想到那竟是少夫人的亲人，只是方才那言语间的处处利用却让她难以忽视，这样的双亲不由得让她联想到自己，自己家不也是如此，都是附属物罢了。

    人为何不能属于自个儿呢？根？何为根？若说血亲能够无条件护着他们，又为何发卖利用他们的也是血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