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连接你我的锚点
黑发的男人着急自然是有原因的。 当他停车朝着某个模糊的人影开枪时，托尼惊讶地发现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人居然是他的父亲霍华德！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了尼克·弗瑞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没有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除了当事人。 所以……这就是他父母与Mani去世的真相吗？ 画面中充满压迫感的神秘杀手走近，方才那枪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反而吸引了他的注意不断往有光的地方靠近。 路灯成了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当杀手从黑暗步入光明时，他骤然抬眸的瞬间杀意是如此冷厉。 ’是你吗，巴基？’ 那是一张多么熟悉的脸，在场的超英纷纷不敢置信地朝角落望去，而史蒂夫更像是被人石化僵在了原地，连质问的眼神都如此无力。 冬兵抱着自己头蜷缩在墙角。 他看上去痛苦极了，可哪怕身体抖得不成样子，却依旧目眦欲裂地坚持朝屏幕看去。 托尼无助地眨眨眼，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我不是巴基。’ 画面里的杀手冰冷得如同上好了发条的机器，他银灰色的机械手不遗余力地重击在男人身上，直到将他打倒。 ’砰！砰！’ 那把本来被男人带来的枪被拾起，子弹精准地命中了膝盖，血rou迸裂的声音在黑夜中是如此地刺耳。 布鲁斯握紧了他的拳头，他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往冬兵的方向去看。 “不，不要……” 这个可怜的士兵快疯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在眼前重现，更可笑的是随着记忆被唤醒，他居然连血液喷溅在脸上的触感都记得。 振金制成的武器穿透男人的胸膛，哪怕是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一贯温柔缱绻的目光也依旧没有半分怨恨。 定格在血泊中的画面逐渐熄灭变暗，查尔斯摘下仪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巴基这么抗拒回想起这段记忆了。 悲悯如他此时也很难对这件事评价出一个是是非非，故而当暴怒的钢铁侠冲上去殴打杀人凶手时，出于某种微妙的感情，他并没有制止。 可以说，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乐见其成。 史蒂夫…… 史蒂夫还是一副如梦似幻的表情，这件事不管对于当事人还是对其他人来说打击都很大，有时候知道真相反而才是一种残忍。 冬兵被人揪住衣领朝着要害击打，力度之大完全是奔着要命的目标而去，而他也丝毫没有反抗，失魂落魄的看上去想以死谢罪。 然而托尼也仅仅只来得及打一拳。 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某种外来力量限制了他的行为。 这份外来力量来自他的胸膛，古怪的玉坠忽然发烫，随后红色的丝线从里涌出，结结实实地像绳子一样将他捆住。 不仅仅是他。 其余的戒指、胸针、红绳以及护身符也同一时间发生了变化，将所有人束缚了起来。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绑克拉克的绳子是氪石材质。 一脸懵的超人突然瘫倒在地，酝酿中的热视线被迫中断。 “Mani，你在流血！” 在场还能动的人也就只剩下罗根与查尔斯两个人，变故发生得突然，但金刚狼却还是捕捉到了异样。 血液从付行的心口、膝盖处渗出。 一开始只是点点血斑，但不过是几个呼吸伤口便快速扩大，直接泛滥得像洪水决堤。 如同回忆里的一样，这三处都是致命伤。 罗根拔掉贴片企图带付行去诊治，然而一道轻柔却又坚决的力量阻拦了他。 “别碰我。” 黝黑的眼睛缓缓睁开，有红绿两道光芒自眼底闪过。 付行推开金刚狼的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来一趟。” 他没有说地点也没有说时间，平淡的语气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付行给人的感觉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这种变化十分微妙，细看下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在偶尔抬眸的瞬间，那俶尔远逝的冰冷才从偏隅的一角渗出。 他在打电话给谁？ 这个答案很快便自己出现。 一个医生跨过了金红色的空间门，手里还捏着通话中的电话，腥甜粘腻的铁锈味让他在踏入这件屋子的瞬间便皱起了眉。 他扫视了一眼四周，最后落在了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病人身上。 “老实说，你觉醒的时间比我预想之中的要快一些。” 付行抿唇不语，选择性忽略了因为至尊法师话语而导致四周投来的、或惊异或震撼的目光。 史蒂芬·斯特兰奇不是个多话的人，在了解清楚情况后捏了几个手势，他胸口那枚造型奇异的吊坠泛出莹莹的绿光。 这是足以颠覆所有人三观的一幕。 血液在倒流，伤口在愈合，衣服重新变得整洁，一切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好人齐，一次性解释清楚吧。” 付行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完全看不出他刚刚浑身是血仿佛下一秒就要离世。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Reality。” 宇宙大爆炸后形成了六颗威力强大的无限宝石，分别为Space（空间）、Time（时间）、Power（力量）、Reality（现实）、Mind（心灵）、Soul（灵魂）。 六颗宝石分散在宇宙的各个角落，直到最近有人开始收集这些宝石，打算一个响指下去给宇宙来个可持续发展。 “你的意思是敌人很快就会来到地球？” 布鲁斯看着法术凝现出的投影，下意识地开始排列计划。 “事实上情况比你想得还要严峻。” 付行指了指自己。 ——现实。 “幻视。” 他点向了钢铁侠。 ——心灵。 “至尊法师。”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至尊法师。 ——时间。 六颗宝石一半都在地球，如果敌人真的要抢夺的话，战场必定会在地球上开启。 “没有时间了。”付行十分客观地把事实陈述出来，公事公办的语气让人不免觉得他冷漠过了头，“你们要活下来。” 活下来。 ——Save。 克拉克琢磨着这个词，把他一直试图逃避的话题又重新拉扯到明面上，眼神哀伤。 “那你呢？” “我？”付行愣了愣，漠不关心的口吻仿佛谈论的并不是自己的生命一样，“我早就死了，你不是很清楚吗？” “那既然这样，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你又是谁？” 托尼企图让自己看上去有点威慑力，然而被捆成蛹的诙谐模样实在是很难让人严肃得起来。 “我已经死了。” 付行重新强调了这一点。 他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跟他们说话，完全是利用时间宝石将他身体回溯到了濒死前的一刻，最后再用现实宝石的能力将这种状态永远冻结。 “对我来说，死亡不可逆。” 他无情地打破了最后的希冀，但似乎意识到这么说太过绝情，语气忽而又柔和了下来。 他望向巴基，“我不怪你。” 士兵哽咽了一下，眼神充满绝望。 不，为什么不怪他呢？ 骂他也好，打他也罢，总比这样满不在乎的模样来得好受些。 他甚至连赎罪都办不到。 室内突然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史蒂芬见情况不对老早就打招呼先离开了，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史蒂夫面色痛苦完全找不到立场开口。 不可言状的悲戚像是巨大而沉重的岩石，堵塞在胸口，带着心脏一寸一寸往下坠。 还能在这样混乱的场合下保持理智的也就只剩布鲁斯一个人了。 他提出合理的疑问：“觉醒，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实在关键。 就连付行也有点意外，在完全失忆的状态下布鲁斯居然是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的人。 “我害怕死亡。” 他垂下眼，睫羽微颤，因为脸上没有表情看上去竟显得有几分冷淡与严肃。 “所以为了避免死亡，我提前布置了很多事情。” 这句话就差把阴谋两个字说出来了，托尼看上去似乎不太能接受自己与男朋友相识相爱的过程竟然是一种算计。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平日的伶牙利嘴放到今时却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有起伏不定的胸膛能看出他情绪波动得厉害。 付行想了想，补充道。 “托尼，霍华德和玛利亚没死。” 现实宝石具有改变现实的能力，在对抗命运的战争里他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等事情解决之后，我会带你去见他们的。” 这么语焉不详又模棱两可的话语，听上去真的很像反派发言。 被“威胁”的钢铁侠无能为力地闭上眼，看上去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 倒……倒也不用这么悲观。 本意只是想让钢铁侠振作起来，但没想到起了反效果，付行决定闭麦，这段时间先让他们自己消化一下。 跨过空间前，他还不忘撤掉了束缚。 红色的线绳又变回了他们熟悉的饰品，乖乖巧巧躺在主人掌心，完全看不出刚刚凶残的模样。 克拉克静静躺着晒了会儿太阳，与身边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冬兵。 迁怒是一种很难控制的情绪，哪怕明知道施暴者也是个受害者，而真正的受害者甚至还没有怪罪对方，但情感上他们也没办法让自己理智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尤其是那些伤害切切实实存在着。 率先发难的是大家谁都没想到的美国队长，爱之深责之切，越是感情深厚爆发出的力量也越是强悍。 他一拳将士兵砸进了地板。 X教授对此表示今天的损失不需要他们赔偿。 “我当初把Mani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这是史蒂夫从长眠中苏醒过来之后第一次感到后悔。 他会为自己的选择买单，哪怕Mani离开也是他要承担的后果，所以他从未埋怨过。 因为他坚信巴基会继承他的遗志将付行照顾得很好。 可是他最后的朋友辜负了他的信任！ “对不起……” 巴基是被改造过的超级士兵，抗打击力很强，哪怕先后挨了两下都还能从地上爬起来。 克拉克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虽然他脾气是很好，但不代表他真的不会生气。 没有出手已经是他尊重付行意愿的结果了。 最出乎意料的是布鲁斯，也许是有着相似的经历，他对巴基那种心态微妙地感同身受，所以成了全程最安静的人。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与冬兵一样都是罪人。 “晚点我们约个时间组织一场会议。” 布鲁斯与查尔斯轻声交谈着，在关乎地球生死危机前，人类所有力量都要团结起来。 基于这种大前提，巴基不会被打死。 但估计也不会好过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