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等吻来临
06 等吻来临
然而丁晴突然凝住了。当柱状物真正映入眼帘。 似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何澈的下身也太丑了。 男人的生殖器也太丑了。 人生头一回，丁晴真正彻悟了什么叫“叶公好龙”。她就是“丁某好鸡”，不，好的还是象拔蚌。 这么怪异的玩意儿就该藏起来，待在不见天日的海底，而不属于人体。她不是没见过其他yinjing，但都是黄片里的流水线标准产物，丝绒质感，光洁无毛，性感经脉镌在圆润柱身，沉甸甸地令人兴奋—— 而不是眼前这种。黑乎乎的一大坨，从浓密毛发里杀出来，真跟rou感十足、硬中带弹的象拔蚌没什么两样，顶端还流着水，激昂地用独眼瞄准她—— “……” 丁晴努力让自己不皱眉。 她本想着用嘴为男生戴上安全套，魅惑得令他神魂颠倒。但现在她甚至不想继续下去，迟疑着，把安全套交到何澈手里。 “嗯，给你。” 可他也戴不下去。 像把打发过头的一大包巧克力奶油挤进裱花袋，何澈笨拙而艰难。紧抿着嘴，铆足了劲，有一度丁晴几乎担心他把自己撅断了，忍不住挑眉—— “是不是太小了？” “嗯。” 她要受不了了，他还有脸低头笑。即便掺着羞赧，也是那种男人为自己大rou自豪的无上喜悦，掩盖表情般，他急急拿起手机。 “不然我买盒大的？” “没事，要不今天算了。” “……好。” 刚才犹豫的是他，但此刻，他不是没有怅然若失的神色。 在心底冷笑一声，丁晴看得分明。 好好一个夜晚，就不知不觉滑到这般境地。 所有旖旎就像磷火，燃烧殆尽了，余下的便只有黯淡荒野。 抽走沙发毯，快得像是抽了旁侧男生一个耳光。丁晴懒得理，裹上毯子，径直起身去了厨房倒水。 猛灌下一大杯无糖的水果冰茶，她才长出一口气。 还是做不到。她以为她可以，但还是做不到跟男的自由发生关系。本能不喜欢直接插入，不喜欢他们的生殖器。 「第一次跟人睡还是要慎重，不是为了什么‘女人要自爱’这种鬼话，而是为了让你多年后偶然想起这第一个人，不容易犯恶心。」 「好比你爸就让我恶心。」 无端端地，母亲的话闯入脑海，还有她彼时蹙起的一双秀眉。登时又有点喘不上气了，丁晴猛地抬头，定定看向灶台，那里放着一只镜面釉汤锅。 影影绰绰，有何澈的倒影。 汤锅是大肚造型，哈哈镜般，把何澈照得很是滑稽。他已经穿好了内裤，长手长脚被拉得变形，有点像只螳螂。丁晴眼见他举起“镰刀”，从身畔小心拈起了什么，低头在指间绕着。 她回头看了看他本人。 他在玩她的一根头发。 长而黑直，绝对属于她，怕是刚才激烈运动落下来的。专注地打着圈转，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带了点不自知的笑，像个孩子吹动小风车，在结雾的窗户上涂鸦，又像小狗追着自己的尾巴。 总之让人有点想过去，用力晃晃他的脑袋。 他的笑容一下子炽烈起来，仿佛被洒入一把钻光。 当她用托盘盛了两杯冰茶，在他身边坐下。 “谢谢。”才咽一口，何澈旋即睁大眼睛，“哇，好好喝！好像那家饮料店的味道……那家什么月……” “‘月白’。差不多的配方，我有在那里打工。” “哪家分店？” “不远。”丁晴不想多谈，“想把电影看完吗？” 话刚出口她便泛起后悔。 从接吻后他们就没留意情节，要补完整部电影，也就意味着，她还要跟何澈至少再待一个小时。 不过也没关系了。她现在状态就像个疲惫老渔夫。一无所获，又不想回家，只想关掉隆隆作响的发动机，躺在海中心发呆。 无所谓身边还坐着谁。 然而没过二十分钟，她就不怎么想了。 也不知是放松下来了，还是想跟她找话聊，何澈简直拿出要考电影学院的劲头，全身心认真观影。但架不住边学边漏，逮着丁晴小小声—— “这男的是谁？” “这女的呢？是不是他女朋友？” “这两个人又是谁？之前出现过吗？” “……” 好像有无数只苍蝇在耳边飞，第八个问题嗡嗡来袭，丁晴终于受不了了。 “如果你觉得有观影难度，不用勉强自己。” “不会啊，只是人物有点太多，前面没好好看……” “你确定？不用给你换部《蜡笔小新》？不过一个幼儿园的人物，你会不会觉得太多？” 何澈一愣。 笑容丝毫未变，但微微发着僵，他终于意识到她在阴阳怪气。 “……不用不用。” 讪讪地，他紧接着保持沉默。 终得清静，丁晴看得投入，全情沉浸在电影里。这恐怖片还藏着零星笑点，她忍不住嗤了两声。 蓦地，听见隔壁也跟着笑了下，仿佛她的回音。 尴尬，生硬，比起笑声更像咳嗽。忍不住转头瞥他一眼，何澈竟是很乖顺的表情。 原来他一直觑着她，像那种惶惶然的小动物在看人脸色。 但没有话说。 “这个男生在追这个女生，给她献殷勤做咖啡，但一不小心奶加少了……这女的就说‘无所谓，上帝对我做了同样的事情’……就拿自己平胸开了个玩笑，让这男生不要紧张……” “很无聊的笑话罢了。” 笑话好比魔术，结构剖析了就没什么意义。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唯有声音细细淌着。丁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暂停电影，专门解释给他听。 她只知道何澈没懂这个笑话，还要跟着她笑。 “这样。”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目光游移了一会儿，才对上她的眼睛，“抱歉啊，我看电影容易跟不上……有点脸盲。” “搭讪别人倒是不脸盲。” 她白他一眼。 “……也就搭讪过你。” 更不好意思了，他声音小小的。又微微低垂了目光，仿佛在躲避炽热的艳阳。 “而且因为你很漂亮。” 万籁俱寂。 所以我对你不脸盲。 她明白他省略了后半句。 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勾唇，对这种粗浅直白的情话。不受控制地，如同一碗温水被小心擎着，终于还是溅出了几滴。 掩盖表情般，轮到她垂下目光。紧接着，她看到有阴影俯下来，她的下颌被轻轻抬起。 他眼里有柔光汇聚。 刺得她闭上眼睛。 身体随着意识浮动，放松又紧绷。丁晴放慢了呼吸，在何澈又一次吻她的时候。 不再生涩，不再浓烈，只是像一口咖啡，清酒，薄荷烟气，以及任何令人上瘾的暧昧事物，在彼此口中渡着。 只是沉迷接吻而已。 但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他的欲望，在半梦半醒间。被他抱得更紧了，她完全被他抱在怀里。 有灼烫的物什，紧贴她的腿根再度膨胀。 又来了，那根丑陋的生殖器。 睫毛颤抖起来，她下意识想要挣脱，然而他仍然无知无觉，动情地把她越箍越紧，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温柔压迫，猛然清醒—— 映入眼帘的是他的指尖。 她的发丝仍缠在那里。 也许是刚才边玩边搓，他把它弄成了指环一样的东西。这材质没有弹性，周遭皮肤已受压发黄，指环嵌入他的皮肤中。 他似乎不觉得疼痛。 心里突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变成空茫茫的雪原，抗拒感变成了一片片雪花，还没落地，已然消融。 淡淡一笑，她再度闭上眼睛。 等吻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