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是一柄杀人刀

    醉酒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铺里，被子严严实实盖在身上，四个角都被掖好了以免着凉，这样的状况还有什么能让晏安不明白的。

    他回想起自己剩下的大半坛黄酒，有点尴尬的起身去找了方婴秋。

    方婴秋在屋里，正坐在窗户边吹风观景，见他来了也不跟他打招呼，看了他一眼就算是回应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照例坐到他身边去。

    “我家的信应该快寄过来了，我们很快就能继续往前走了。”

    他没有谈起昨晚醉酒的事，尽管知道以方婴秋的性格并不会出言嘲笑他。

    但他还是避开了这个，聊起了别的话题。

    方婴秋没有回应，只点了下头。

    晏安已经习惯了他大部分时候里的沉默，继续讲自己的。

    “之前我把软阳的解药给了你，福叔知道后还说了我呢，说我没有戒心，要再派人跟着我。”

    这话一出，方婴秋顿了顿。

    他转头看向晏安。

    而晏安满脸的不高兴，不像是威胁，倒像是在抱怨。

    晏安没察觉到他刚才的审视，继续说道：“我回信拒绝了，结果福叔又骂了我一通。”

    “唉，不知道这次回去后，福叔会不会又罚我，我可不想再抄书了。”

    他说着话，似乎又感觉到了抄书时的苦闷烦躁和手酸心乏。

    他突然愤恨的瞪了方婴秋一眼，然后伸手就去掐他的脸，恶狠狠道：“如果我被罚了，那都是你的错，你得帮我抄！”

    方婴秋惊愕地后退一步，却忘了自己还坐在椅子上，直接被绊倒在地，一时间竟是难得的狼狈。

    他两颊还残留着被挟住的酸痛，整个人都有点懵。

    晏安见他摔倒也很是诧异，连忙起身要过来扶他，却被他一手挥开。

    他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晏安，不允许他靠近，自己则转身慌张地去拿跟着他一起倒在地上的剑。

    他将剑抽出来检查。

    心里惶恐无比。

    它仍然锋利，没有豁口，也没有卷刃，剑身流畅散发着寒光，能轻易砍下一个人的头颅。

    他拿着剑，忽然有些茫然了。

    剑是好的。

    那么是谁出了错？

    他恐慌又不安，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样容易被人近了身，他觉得自己成了一只晒干的陶碗，本来是完整的，如今却被人掰下了一块。

    用指头一碾就将他变成了粉尘，扬成了灰沫。

    他拿着剑站了起来，大跨了两步想从窗户上跃下去。

    他举止突然，晏安连忙惊慌失措的拽住了他，“你做什么！”

    被晏安拽住了之后他也愣住了，回过身来看了看眼神惊慌的晏安，又看了看楼下褐红的泥土。

    意识到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离开这间屋子之后，他心中警钟长鸣，只觉得自己手里的剑崩裂折断了。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躺在大通铺里休息，身旁的少年翻身将腿搭在他肚子上，汗臭与鼾声充斥在屋内，叫人心烦。

    他嫌弃的把那人的腿从肚子上推开，或许是用力太大了，那人被他弄醒了。

    那人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漆黑的瞳子与他对上。

    那个眼神与此刻的晏安很像。

    惊惧慌张。

    还有被迫应对危险的紧张。

    “发生什么了吗，是不是我不应该捏你的脸？”

    晏安惴惴不安的问他，两只手紧紧拽住他的袖子不敢松开。

    他拂开他的手，没有回答他，低着头默默把椅子扶起来，又重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