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爬过来，谁今日能舔得我舒服。谁就能留下来。

    黎平霜一时之间没有打断他们，而只是试图从他们二人手中，抢回自己的衣袖。

    拽了好几下，丘空月和郁持仙都没察觉到，依旧像两只怒发冲冠的公鸡，竖起一切防备地瞪着对方，眼都不带眨一下。

    这也以至于他们的双目愈发红，眼尾甚至带上点泪花。顿时看得黎平霜额角抽动。

    按照正常来说，黎平霜飞快地扫视起周围，再次确认自己所身处的地方正是西北。

    但此时身处在她身边的人竟是本不该出现的郁、丘二人。

    ——那么，本该在这里的宋行远和杨施琅去了哪里？

    郁持仙和丘空月不应当知晓这段经历，因为这是她与另外二人的记忆与经历。

    黎平霜顿时心生异样：现在的幻境，究竟是由谁无意识而诞生的幻境？

    在想到这点的瞬间，黎平霜就已立刻明白过来。这里分明就是她自己的幻境！

    为何如此？

    不及黎平霜再将这点疑惑解开，那边本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二人，却忽然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安静。

    只听到郁持仙这般说道：“我不与你白费时间，只交给妻主定夺。她若是愿意留你……”

    他停顿住，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仿佛自我鼓励似地说出另外一句话：“总之，妻主绝不认识你，也绝不会留你下来！”

    丘空月却是眸色清凌，笑起来带得眉间红痣也跃然，灵动得不似人间凡物：“你说并不作数。还得让jiejie说了算，”丘空月看向黎平霜，浅声说下去：“你说呢，jiejie？”

    恍然之间，黎平霜看着一起凝视着她、等待她回复的二人，同时，她听见自己的心口处密集又乱了节奏的跳动声，感觉到后颈有汗珠流下，手指也在微微发抖。

    黎平霜不由地出神，这些复杂的心情与生理反应……都并非她真正的感受。

    而是眼前这两个人的感受。

    因为身处于幻境，所以她对他们有所共情，这才体会到他们身上的百般滋味。

    那么当年呢？

    当年的宋行远和杨施琅，也是用这样的心情来看着她吗？也是这样地等待着她的选择吗？

    ——可是在当年，她又是怎么选择的？

    黎平霜发觉，此时的自己好似一分为二了。一个仍在冷眼旁观，嗤之以鼻：这就是情爱？也不过如此！

    另一个却在茫然，与所共情的情感愈发接近，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来：这就是他们的情感吗？他们一直怀揣着这样的滋味来等待吗？

    酸胀，发麻，下沉。舌尖的苦意，失控的心跳节奏，不受控制的手指。

    当年的宋行远与杨施琅，也是这样地等待她的回答吗？

    那时候，他们问了她什么来着？

    恰逢这时，郁持仙又开口了，他说：“——妻主，你当真认识他？要……”

    他的声音带着颤，不复平日的张扬和自信：“要留他在身边吗？”

    冥冥之间，另一道真正出现在四年前的声音浮现到黎平霜的耳边，与现在的郁持仙重叠到一起。

    “你当真……要他作你的贵君？”

    西北的风干涩而寒凉，吹得人眼睛发疼，十四岁的少女黎平霜如此坚定地说：“是。只要他。”

    风吹得太大，吹散得少年的话也飘摇坠落：“那么我呢，小霜。”

    “——我算什么？”

    “一条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黎平霜看着郁持仙，又看丘空月。

    最终，她不知道到底在看向谁，宛若隔空回答一般地说道：“你是苍鹰，是我的将军……”

    是我的保护神。

    是边疆的战神。

    我的……

    顿了片刻，黎平霜没有再说下去，转而眼神恢复清明与坚定。

    不一样。不一样。他们与他们不会是一样的。

    于是，她再次看向丘空月和郁持仙，笑了下，面上不再见方才的茫然，只缓慢地说道：

    “自然是谁伺候得我舒服，就谁能留下来。”

    她轻轻挥手，从二人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

    郁持仙下意识地想要抓紧，但那衣袖仍像流沙一样，以柔软又不容拒绝的姿态决然地离开了。

    他只听到黎平霜漫声说道：

    “跪下。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衣物的摩擦声响起来，是她撩开了自己的裙摆，高坐在一处石头上，犹如不可侵犯的圣女漠然地俯视人间。

    可是这位圣女却略微地打开腿，说，爬过来，谁今日能舔得我舒服。

    谁就能留下来。

    圣女垂爱世人，却苛待爱她之身边人。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最终锤打、肯定与抉择出那位真正能够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