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些成年人决定抛弃底线

    龙崎澪坐在开往横滨的电车上，正在发呆。

    白色的妖精蹲在他的头上，两个长长的耳朵晃来晃去，声音甜美地和他聊天。

    “澪酱的实力好像又增强了一些哦～”

    龙崎澪过了好久才回过神，视线依旧盯着电车外快速路过的风景，声音很敷衍：

    “……是吗。我倒没有感觉。”

    丘比眨眨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三瓣嘴柔软可爱：

    “毕竟那位先生的审美也倾向于强大的存在嘛～”

    那位先生？

    啊，指的是月见先生。

    一想到他，就想起被抛弃的事情了。

    龙崎澪视线转移，思维很清晰地抓住了一些藏在话语背后的东西，微微歪头：

    “丘比，你在故意提起他吗？”

    “嗯？没有哦～”

    丘比蹭了蹭他的头，神态十分无辜：“不可以提吗？”

    “那也不是。”

    龙崎澪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思念与悲伤。

    如果可以，还是想再见到月见先生的——但见不到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又或者、与其说他想要见到月见先生，不如说是他在思念和月见先生肌肤相贴的感觉。想要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亲手脱下他的衣服，想把他按在胯下让他只能像狗一样舔他的性器，然后把下体插入他的体内掐着他的脖子狠狠地cao他、cao的他只会yin叫，再也说不出什么和他不熟这样的话——

    龙崎澪眨眨眼。

    脑海中最后的画面里的男人的脸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萩原研二的脸。

    ……贴不到月见先生，贴研二哥好像也很好。

    他这么想。

    电车到站了。

    龙崎澪跟着人群一起下了车，在两个方向间陷入迟疑。

    “丘比……这是两边都有魔女的意思吗？”

    而且数量好像还都不止一个的样子。

    “应该是这样的～”

    白色的妖精甩甩柔软的耳朵，解释：

    “毕竟这一段时间因为恐怖袭击，横滨的魔女增加了好多，原本驻守横滨本地的魔法少女也也快死光啦，整个魔法少女体系都快崩溃了呢。”

    “……横滨这么混乱的吗？本地的政府和传说中的异能者呢？”

    “横滨的异能者算是另一个体系的啦～大部分根本没办法进入魔女之界，即便进去了也会很快迷失的。”

    ……听起来真严重。

    希望能在晚上研二哥下班之前赶回去。

    龙崎澪看了一下方向，果断地往魔女气息更加浓烈的方向加速赶去。

    ————

    横滨最近有些混乱。

    这么说不准确，因为横滨其实一直都挺混乱的。作为战争割地的城市，横滨一直是作为独立的港口城市由当地的政府进行独立管辖。

    但当地黑手党横行，无论是强大的异能者还是持有热武器的普通人都比其他地域要多的多，政府在没办法强行武力镇压的情况下，也只能放手于黑手党内斗，以求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而最近一段时间，作为地头蛇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去世，新任威慑力不足，而先代残暴的统治还残留在人们的印象中，加有荒霸吐灭世的谣言四起，这样混乱的情况加持下诞生出的魔女，自然也强大到普通的魔法少女难以匹敌。

    死去的魔法少女会转变为魔女，继而魔女势力越发强大，致使更加强大的魔法少女陨落、也产生更加强大的魔女。

    这是个无解的恶性循环。

    龙崎澪一整天连轴转地赶了五个地方杀掉了五只魔女，连午饭都没有吃。然后在下午准备回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了第六只魔女的孵化过程。

    那是在一个很脏很乱的街道上，几个看起来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围着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年轻女性殴打她，最后大笑着抢走了她的钱包，浑身是血的女人躺在地上，睁着眼睛木木地看着天空，然后悲伤又痛苦气息从她身上涌出，凝结出了未孵化的魔女之卵。

    本该孵化好几天的魔女之卵在半空中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涨大，几秒钟就达到了阈值，然后在破壳的一瞬间被龙崎澪斩碎。

    龙崎澪穿着一身的黑衣制服，看着破碎的魔女突然对这个城市产生了些许的悲悯。

    这是个无解的死循环。

    哪怕有一个像龙崎澪这样强大的存在强行中断了循环中的一步，但只要横滨根本的问题不解决，就会继续产生魔女。

    迟早有一天，他会像今天所有尖叫着痛苦地死在他的手底的魔女一样，被吞噬、被咬碎。

    然后一个人面对黑漆漆的死亡。

    ————

    龙崎澪坐电车回到东京的时候，天刚刚开始黑下来。

    他在门口撞上了刚回来在开门的萩原研二，对方似乎回来的也很急，头发有些凌乱，看见他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眉眼弯弯开心地就在家门口给了他一个拥抱。

    “澪酱～～”

    龙崎澪被他抱了个结实，一米九的男人一点不客气地把半个身体压在了他身上，拉长了声音撒娇：“我今早迟到了——被骂死了。要澪酱抱抱才能好。”

    来自另一人的体温和热量驱散了龙崎澪此前内心所有的彷徨与寒意，他下意识反抱住，舒服地闭上了眼。

    “迟到了被批评也是应该的吧。”

    “啊，只有澪酱不可以这么说——我会迟到都是小澪的错！”

    龙崎澪下巴搭在萩原研二的肩膀上，眨眨眼，陷入了迟疑：

    “……可我明明很乖？”

    “就是小澪太乖了的缘故——！会让人想一口吃掉的！”

    萩原研二夸张地拖长了音调。

    “不要吃我啊……”

    龙崎澪已经明白了萩原研二其实是在撒娇而不是真的在责怪他了。

    他小声地凑到萩原研二的耳朵边：

    “研二哥，我们这样在家门口抱在一起聊天好像笨蛋哦。”

    萩原研二偏过头，也小声地回他，像讲悄悄话一样：

    “会很奇怪吗？”

    “很奇怪吧……？”龙崎澪想了一下，抿起嘴笑了一下，“不过我很喜欢。研二哥的怀里超级暖和。”

    萩原研二看着少年带着笑意的眼睛，眨了眨眼，然后缓慢地松开了怀抱。

    “不抱了吗？”

    “不、就是感觉再抱下去要出什么事情了……”

    萩原研二握拳抵住嘴唇，遮掩了一下自己泛红的脸。

    ……不妙啊……心跳的这个感觉，小鹿快撞死了吧。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龙崎澪没听清，于是又问了一句：“什么？”

    萩原研二咳了两声，然后扬起声：

    “——去吃寿司吧！正好到晚饭的点了！”

    “现在吗？”

    “现在现在——寿司店就在附近，直接走过去就可以啦！”

    大概是怕龙崎澪多问，萩原研二直接搂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

    龙崎澪被带的走了两步，等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拿下了萩原研二揽在他肩膀上的手，握住，歪头问：“可以牵手吗？”

    “……”

    突然被拉住手的萩原研二睁大眼，脸几乎红到了耳朵尖。

    这种……被坦率地表达喜欢的感觉。

    他感受着手被另一个只手握住的感觉，喉结动了动，几秒之后憋出了一句：“……可以。”

    于是面前的少年rou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萩原研二感觉心里死掉的小鹿又开始蹦跶了。

    抱着很舒服，牵手也很舒服。

    龙崎澪一路都在走神，他的心思全在牵着的萩原研二的手上。

    拆弹警官的手宽大温暖，在一些地方有一些薄薄的茧子，于是他拉住的时候会不自觉开始磨蹭，等走到寿司店里坐下的时候，两人的手已经变成了十指相扣的状态了。

    为了点单，于是不得不分开。

    两人心里都有点失落。

    龙崎澪舍不得萩原研二的手握起来的安心感。

    萩原研二舍不得龙崎澪的手捏起来的柔软的触感。

    ……明明是个男孩子，但总觉得骨头要更加纤细，就是很好摸的感觉。

    点完单后，龙崎澪看着萩原研二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又拿起来摸了摸。

    “研二哥的手指很长啊……关节也好大。”

    “……嗯。”

    萩原研二一，声音听起来飘在半空中，倒是很配合龙崎澪的动作，任由对方一个个摸过他手部的骨节和茧子。

    “这个位置的茧子是怎么做到的？”

    “啊，噢，这个是练枪磨出来的。”

    “这个呢？”

    “拆机车的时候会抵在这里用力。”

    “……真厉害。”

    少年露出了慨叹的神色。

    “没有啦没有啦，只是日常训练而已——”

    警官这么随意地笑着滑过了这个话题，正巧寿司和酒水都端了上来，于是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拿起啤酒杯喝了一口。

    萩原研二没有特意把手收回，于是龙崎澪就假装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继续肆无忌惮地抓着。一口一个“研二哥”地和他聊天。

    或许是因为用餐时人会自然而然地放松，萩原研二听见了自己心脏里清晰的鼓动的声音，一声一声，仿佛在督促他去做些什么一样。

    灯光很合适，暖黄色的光落在对面少年深黑色的发上，打上了一圈光晕，看起来就很好摸。于是萩原研二伸手搭上了龙崎澪的发顶，随意地抚摸了两下，就慢慢地顺着后脑勺滑了下去，最后落在了少年的后脖颈的位置上，停住了。

    “澪酱……这样，讨厌吗？”

    龙崎澪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皱起眉，但很快又展开，对于脖子这种性命攸关的地方他并不是十分地敏感，只是对方不停地揉捏，感觉就越来越奇怪，于是他迟疑地开口阐述自己的感受：“感觉麻麻的……但不会讨厌，因为是研二哥嘛。”

    再然后龙崎澪就听见了对面的人的叹气声，对方有些苦恼地念叨：

    “——不行啊……要讨厌才行啊……不然不就……”

    “嗯？”龙崎澪歪头。

    高大的警官没有再回话，反而举起酒杯仰着头咕嘟咕嘟往下灌啤酒。

    最后离开的时候，萩原研二果然喝多了。

    他十分没有距离感地搂着龙崎澪的脖子和他说话，嘴唇几乎完全贴上了他的耳朵，说的内容却含糊不清，让龙崎澪不得不一遍遍问：“什么？”“研二哥，再说一遍。”

    从寿司店到家门口的这段路，龙崎澪走的很困难，毕竟脖子上挂着了一个一米九体脂率卓越的年轻警官，对方揽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半压在他身上，走两步就停下，让龙崎澪甚至有点烦地想要不干脆把萩原研二抗回去得了——

    “澪酱啊……以后就住在我家好不好？”

    “好舍不得你啊。拒绝的话研二酱会很寂寞的。”

    “澪酱澪酱～快答应啊～”

    肩膀上的醉鬼一直在呢喃这样的几句话。

    龙崎澪有点无奈，但又确实有点高兴，他小声地回他：

    “还是要回去的。”

    毕竟还要回去上课呢。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未来怎样都好，不升学也无所谓，但或许芽野老师他们，会更希望他能够继续学业。

    那就，先这样呗，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干这个年龄的人都在干的事，也不再去思考所做事情的意义。

    “今晚也不留下吗？”

    萩原研二的嘴唇压着他的耳朵边，呼出的热气钻进了耳廓，周身全是混乱又灼热的气息，酒精的味道久久不散，让龙崎澪产生了些许被侵入的错觉。他应了一声：

    “嗯。”

    “一个人没关系吗——”

    “会努力适应的。”

    于是萩原研二又含糊地嘀咕了几声。

    到家门口的时候龙崎澪用被压着不方便掏自己口袋里萩原研二给的备用钥匙，稍微尝试了几下都失败了之后，干脆去掏了萩原研二口袋里的钥匙开了门。然后扶着萩原研二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萩原研二踉跄了一下，龙崎澪下意识去扶，结果跟着对方一起摔在了沙发上。

    “研二哥——”

    他叫了一声，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却纹丝不动。

    过了好几秒，一只大手搭上了他的后颈。随之而来的是萩原研二沙哑的声音。

    “澪……讨厌吗？”

    “还……好？”龙崎澪露出了些许困惑的表情。

    “是嘛……”

    萩原研二低低地笑了两声然后慢吞吞地用手臂撑起身体。

    “……不行啊……这么乖的小澪是要被吃掉的啊。”

    这么说着，他一边摸索着亲上了龙崎澪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