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290节
tec:“本来预计是今天夜晚。” 宫理看了一眼光脑:“那还有点时间。” “我现在正在想办法复制进入深渊最下层的权限。” 宫理惊讶,压低声音:“别人也有权限吗?” “希利尔曾经短暂的给过自己的几位心腹这种权限。”文字浮现在她视野中:“在刚刚他们其中几人,又获得了这种权限,似乎是希利尔希望他们去到深渊下层去做事。你最好能比他们早到一些。” 宫理猜测,这几位“心腹”,也被希利尔那恐怖的能力控制着。 在宫理进入深渊之前,tec复制好的权限,就已经形成某种类生物电讯号,被预载到了光脑上。但进入深渊后,就连tec都已经与她断联,宫理在透明电梯中,尝试将光脑靠近控制台。 全透明的电梯开始飞速向下,在宫理去往过的那两层也丝毫未停。 看来成功了。 她即将进入深渊的最下方。 第283章 在经历一段隧道般的黑暗后, 宫理都有些无法感知具体的时间,她只觉得站的两只脚有些发麻。 眼前忽然开阔——眼前色彩还是一片黑暗,但她忽然就感觉到了周围空空如也, 似有回音、微风。 就像是忽然从狭窄的甬道,落到黑夜中平静的远海海面上一样,环顾四周,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黑色的天空与黑色的地面像是永无边界, 没有地球的地面弧度, 没有大气的能见度造成的视野衰减, 仿佛天与地是永不相交到极限的平行线一样。 没人知道这里能有多大。 一道道或明亮或黯淡的光束从头顶落在黑色的地面上, 就像是夜空中悬着一盏盏吊灯—— 但并不是吊灯。 在不断向下的电梯中, 宫理仰头看去,不知道有多高的黑色天空上, 没有星星与月亮, 却有许多并排浮在空中的窗户。 窗面朝下,与地面平行, 或高或低的浮在空中,让她有种晕眩的感觉。那些窗户内的风景投射下了道道光芒, 落在了地面上, 留下了一块块巨大的光斑。 塑钢窗。玻璃花窗。黑色金属窗。排风扇窗。绘有花草的破旧木窗。鬼神浮雕挂满蛛网的石头窗。金碧辉煌巴洛克风格镶嵌珍珠的贴金小窗。 像来自于住宅、教堂、皇宫与工厂。 如云朵一样, 千千万万的窗户平着漂浮在空中。那些窗户看起来不大, 但窗户后盛夏的日光、静谧的月光、阴天的微光、熹微的晨光,投射在地上, 那形成的窗户形状的光亮, 或明亮或黯淡, 或冷寂或温暖,就像是分割的各色麦田。 每一块光亮, 都拥有着广场般的大小。 电梯停在了地面上,宫理仰头屏着呼吸,缓缓走下电梯,看向头顶无数面朝她紧闭的窗,有些晕眩与腿软。 餐厅、海岸与教室。 花园、病房与夕阳。 无数地域窗内与窗外的风景也都在她头顶,就像是寂寞的上帝收集了人类的窗户作为油画,装点属于他的美术馆。 其中一扇平平无奇的灰色石头窗户打开,露出了宫理来时的电梯井。随着宫理走出电梯,透明电梯缓缓向上上升,缩回了灰色石头窗户之后,天上那扇窗户也随之合上。 她环顾四周,没有任何收容物,只有这一道道光柱从无数窗户中洒落而下,像是千万个舞台的聚光灯。 宫理走动起来。 这一道道光柱下,她身影小的就像是一粒被风吹动的尘埃。 她仰头看着那些窗户的风景,想要在心中巨大的震撼中仍然找到一些线索。 距离电梯不算太远的一扇窗户,窗户中的风景似乎是许多棕榈叶与月亮,还有长满水草的平原。那扇窗户的木质窗框上,雕刻着原生态的简单浮雕。 宫理忍不住驻足,仰头看向那扇窗户,想要辨识着风景的来源,忽然感觉到那窗户缓缓朝下方打开,月光洒满她身上,她感觉到一阵眩晕—— 当她扶着额头回过神来,只看到落在地上的如同麦田大小的蓝色月光边缘处,有了透明结界四壁,变成了与月光同等面积的“房间”。 而房间中突然出现了其他的事物。 是一只满身疮痍的苍老大象,下肢萎缩,坐在地上。它面前摆着巨幅油画与画架,而它鼻子卷着一支秃了毛的油画笔,正蘸取着粘稠的颜料,在调色盘上点着并继续在油画上涂抹。 它沐浴在月光中,眼珠已经浑浊,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宫理。 宫理愣愣的看着眼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头顶并排漂浮着无数窗户的巨大空间内,一扇月色如水的窗下,一只浑身溃烂的大象坐在地上寂静的画着油画…… 她甚至觉得自己脑子有点无法理解这一切。 这一扇扇窗户,就像是被隐藏的一个个囚笼,每一扇窗户下方都对应着被关在这里的一件事物? 但宫理很快察觉到了几件事。 这间巨大的透明房间——或者说“囚笼”内,摆放着很多巨幅油画,只是画面全都被人用刀片划破了,如同闲置一般仍在角落里。 宫理鼻尖也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她绕着大象走了走,本来以为血腥味是大象身上的伤痕导致的。宫理靠近了看一看,那些溃烂的伤口,一个个都是球形的剐伤,特别是下肢,简直就像是被冰淇凌勺挖掉了一块块球形血rou…… 这明显是希利尔的“置换”的超能力导致的伤痕。 难道,大象就是被希利尔控制的“救世主”? 而当宫理走到大象另一边,终于看清大象的画笔所蘸取的“颜料盒”。 哪里有什么色彩,什么斑斓,所谓颜料盒……正是宫理上次和林恩从城市抢来的青铜缶! 此时内壁糊着厚厚的黑血,快要见底,半干粘稠的血液正在其中。 滴答。滴答。 宫理抬头,从头顶的风景如画的窗户中,从视野不能及的上方,似乎断断续续有浓腻血液滴落。像是林恩所在的那间受刑室内,无数流血的圣徒们的血液汇聚、浓缩,数道伤口的血液化为一滴,穿过虚空,缓缓滴入了深渊下层。 而大象卷着那支掉漆的油画笔,将笔沾入青铜缶中,笔尖吸饱了血液,用力甩在了画布之上,用力涂抹着。 那黑红色的血液渐渐在它的涂抹下,渐渐变化了颜色,融入了画中。 宫理屏着呼吸,退远十几步,看着这张几乎比大象还要高的油画。 像是个意味不明的现代艺术品,看起来像是重度近视的人看到的影影绰绰的风景。画面以棕黄色、红色与白色为主,厚重的颜料几乎层层涂抹到画面凸起立体的地步…… 这画的是什么? 难道眼前的这个画画的大象,就是绘派的救世主,艺术家雕塑家与无数信徒崇拜的真神,新国最重要的教派信奉的“主”?! 大象佝偻着,像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挥动着鼻子,它甚至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在疼痛的恐惧下驱动着自己“表演绘画”。 林恩那么多血流淌下来,就是为了让一个大象用鼻子画画用?他知道这件事吗? ……宫理猜他知道的。 所以他抛弃了绘派的信仰,但为了继续给这画作提供颜料,他依旧愿意受刑流血供养着。 这只大象被藏匿在深渊最下层,一定有它的特殊之处。 宫理谨慎起见,并没有靠近大象,而是靠近了房间透明墙壁上摆靠的那些被划坏的油画。这些绘画也大多只有成团的色彩,隐约似乎能联想到什么场景,但又画的极为抽象。 只是随着宫理位置的变化,画面如同多维电影一样,内容也在随着视线而变化,甚至是那些笔触都像是浮动在画面中。 宫理有些好奇,将手指触摸在了其中一张蓝白色为主色调的油画上。 但她没有摸到任何笔触,只看到象牙白的手指没入了画面中,就像是浸入水面一样。 她手指能感受到那一端的寒风。 ……画中有另外一个世界! 宫理将整个手臂探进去,并没有感受到风以外的危险,她心一横,干脆整个人朝被划破的油画中走进去。 她眼前猛地一辆,暴风雪卷席了她的法袍与礼帽,宫理想要扶住帽子,却没来得及,帽子被暴风卷走。 她看着眼前,呆住了。 一片冰雪的混乱世界,几百米的海浪被冰封,海浪里是长脚的敞篷汽车;摩天大楼从冰封的云层上软软垂下来,如同吊兰藤蔓;腹腔腐烂的鲸鱼在空中飞翔,人脸的白色蠕虫在冰层中穿梭—— 这画中的世界是本来就如此混乱,还是因为被划破了才变成这幅鬼样子? 宫理只看到自己的帽子被风吹远后,帽子下方生长出蓬松的白色毛发,像蒲公英一样越飘越高,直到被飞过的骷髅鹈鹕叼住咽下。 她为了谨慎留着一只手还在画面外,此刻急急往后退去,从冰雪世界中抽身,站在了画外。 而刚刚宫理还看不懂的油画,那些笔触好像在她视野中变化着,她竟然能“看懂”这幅画,在画面之外,就能看到刚刚她进入画中世界才看到的诸多景象,甚至看到那只叼着她帽子的骷髅鹈鹕就定在画面右上角。 ……她听说过,绘派说是他们的主,能用画创造新的世界! 他们的救世,就是希望主能画出一个崭新的世界,来庇护这个千疮百孔的星球上的人类。 那看起来,大象的绘画能创造特殊的空间—— 只是这空间既庇护不了人类,也很容易被破坏掉啊。 如果说这些画出的世界,都被划破弃置了。 现在大象在画什么呢? 宫理转头看向了它正在打磨的绘画。 正在这时,宫理才发现刚刚升上去的电梯,又缓缓降下来,快落在了地面上。而这次电梯里有三四位穿着法袍的神父。 应该就是希利尔的“心腹”,受希利尔之托前来办事。 其中一人似乎伸手朝她头顶打开的窗户指了过来,显然他们都注意到在无数合拢的窗户中,有一扇打开了。 三四人下了电梯后,表情狐疑,朝这边走来,越走越近,宫理甚至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那扇窗户开着,是有人在吧。” “……不应该啊。希利尔大人并不在修道院内,他应该也没给别人权限。” “去看看吧,那扇窗户里是哪个主?” “记不住了。真的有必要吗?我们的任务更要紧吧。” “我们的任务也是带走绝大多数在这里的‘救世主’,那我们也要一扇窗户一扇窗户的检查啊。啊对了,献天使要带吗?” 另外几人皱起眉头来:“不吧。太麻烦了。献派绘派这些都是动起来最麻烦的。说来,真要是这些救世主都给扔到城里,希利尔大人能控制得了吗?” 其中一人耸肩:“cao,跟我有什么关系。上帝要真的存在,那希利尔这种cao蛋圣子估计是他用□□拉出来的!” 然后他们几个人而后走到了窗户投射的月光下,走到了大象身边,最近的人跟宫理的距离不过一臂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