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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48节

    武将军还说那正骨张是个妙人,正骨张前阵子给徐老太太看腰痛,对应三哥“埋书”那个时期,他曾经出入过徐宅不止一回,他说知道一些重要线索,可以证明陆先生是被人诬告,不过要他作证得先跟他谈谈价码。如果能证明是越九栽赃陷害,这桩案子就能变得非常简单。所以,若正骨张说他知道内情是真,他这个人就显得非常重要。

    说句财大气粗的话,对他们家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通通不是问题,不过得先确定正骨张不是个坑,这个务必得请武将军帮忙。跟正骨张谈话的事暂且放一边,珍卿知道江平电报局不安全,她想立刻给海宁亲友发报,问武将军能不能帮帮忙。武将军问清海宁哪里能接电报,马上安排他军中电台给珍卿用。谢董事长到处生意做得熟路,长年累月有各种人要联络,花仙子是常年用着商用电台的。珍卿请这里的人,直接向谢董事长的商台发电报。但是武将军把军用电台给她私用,其实也冒着非常大的风险。

    珍卿先后给海宁的谢董事长,应天做财政次长的韩姐夫,毕业后在调查处做事的卢君毓,包括珍卿半熟的长辈郑余周、明戈青先生等,所有认识有春秋风侠士之风的人,她都把三哥被捕的消息通知到。

    重要的刑事犯和政zhi犯,通常都会押往首都应天交由相关部门审讯定罪,并且会向韩领袖直接报告。只要不是罔顾流程随意处置三哥,珍卿就能搞出很多cao作为三哥争取时间。

    在不晓得对手制胜筹码的情况下,珍卿只能选择相信三哥,相信以他的谨慎和智慧,没有给敌人留下致命的把柄。只要他没有留下致命的把柄,三哥这个社会名流被捕的消息,必须在尽量大的范围内传播开,极尽可能地造出大的舆论声势。

    舆论舆论,不管三哥被罗织的什么罪名,他在国内大小是个名流,就是在美利坚国也出了一番风头。先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特务构陷商界名流”的舆论,必须立刻马上造起来。古时候的清议和现在的舆论,运用得当比千军万马都好使。

    珍卿给发电报的大部分人,都讲出她的这个舆论造势构想,她连造舆论的通稿都打好了不少,还把写“小作文”的内容和风格,通过电报简略地传达出去,叫能帮忙的人都马上行动起来。

    三哥既然是在江平出的事,珍卿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陆家人,不管他们捣鬼没捣鬼,反正屎盆子先给他们扣上,什么“继母暗害、兄弟相残、长辈死逼”的内幕,这些耸人听闻的情节也不是纯是她编的。老百姓爱看这些伧俗又狗血的东西,反正就算不择手段也得先把热度炒起来。

    珍卿怕是没有功夫亲自造舆论,之前三哥请来一起出游的朋友,现在必须请他们出场帮帮忙。珍卿努力回想之前观山玩水时,明国桢先生、葛继英先生等人,他们提到过的通讯信息,写好求助信件马上叫人送出去。

    武向华将军冷眼旁观珍卿行事,发现这么漂亮的小妞真够扎手的,暗笑陆浩云先生会太会挑老婆,还是老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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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1章 古水镇来的喜眉

    闫崇礼调查处掌据了哪些具体证据, 觉得一定可以置三哥于死地,珍卿现下不能一一知悉,更没那个本事把放在应天的证据全销毁。但珍卿清楚地知道, 古水镇的孟家人一定是个缺口。三哥想利用江湖朋友解救孟家人,可是珍卿刚刚听到消息, 之前在徐家宅子搜查的特务们, 在调查处的闫崇礼打过电话后, 现在通通从十一军的宪兵队脱身。据武将军手下跟踪回来报告, 那帮人一部分监视电报局, 一部分似乎准备去古水镇。因为他们有一拨重要的证人,要从古水镇押过来送到应天。

    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三哥的江湖朋友对上很多武装特务, 珍卿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盖。弄不好阿成也会裹进去的。

    珍卿刚刚舒缓一些的心,立刻又一点点地提到嗓子眼。她决定先镇定下来,跟正骨张谈好做证的条件, 让武将军先把正骨张和徐宅的其他证人, 先送到应天去给三哥作证。

    今天帮忙传信的正骨张, 被带到珍卿所在的房间,正骨张也不屑与人虚与委蛇, 他告诉珍卿他得了膨胀病, 恐怕没有多长时间活头,他帮她传消息、供证词, 一切只是为了得一份钱, 让他那一大家子在他死后也能活。

    只要杜小姐愿意把钱给到位, 他愿意把他的证辞做实, 咬死了说半个月前上徐宅给徐老太太正骨, 亲眼看到徐宅的听差越九, 一遍遍往后门边的地窖运书,他悄悄过去看了一眼,确实有一本什么《阶级斗争》,其他的他弄不清是什么书。但他因为怕事没敢跟人提起,直到知晓越九举报了陆先生,才晓得这是一出栽赃陷害的把戏……

    珍卿平静地问正骨张要多少钱,正骨张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珍卿微微诧异地回问:“两千块吗?”正骨张斩钉截铁地说:“两万块。”他看这小女伢惊讶地蹙眉,立刻摆明立场:“杜小姐,我也在陆家宅门走动过,常听那一家老少娘儿们讲,他们家九少爷如今阔了,办了多少厂子挣了多少银洋,几代代都吃用不尽。两万钱,杜小姐,我的心还不够狠呐!”

    珍卿面无表情地看正骨张,心想怪道这么多年过去,红姑提起此人尚有余恨,竟是如此jian刁的一块滚刀rou。

    珍卿既不动怒也不答允,忽然笑笑地看向帘幕之后。武向华将军虽然仗义,不过他每日也要练兵理政,不可能一只陪着珍卿做事,便叫他的副官商福臣听她吩咐。这商副官此刻也没有露面,就是坐里头听珍卿如何办事。

    珍卿笑着踱了两步,忽然摆一摆手,叫士兵把这正骨张带下去,正骨张此时却有点急了:“杜小姐,你不想救你的情郎?”

    珍卿皱眉不悦地看正骨:“原本想叫你办事的,可是你这么蠢,我倒不放心叫你做了。既然总是要拿钱消灾,我找个聪明的不知几省事。”说着,她焦急不耐地又挥挥手,示意士兵把正骨张带下去。正骨张还茫然不知所以,眼看要被拖出去连忙挣脱束缚,死拽着这殿堂的柱子问珍卿:“张某究竟蠢在何处,还请杜小姐明示在下!”

    正在思虑的杜小姐,闻言不耐烦地看向他:“你尚不知自己蠢在何处,便可见得你有多蠢了!”说着全不愿理会此人了。

    正骨张神情变幻不定,他看杜小姐掀开帘子向后走,却连忙冲过去匍匐到珍卿脚下,声音哀求地跟珍卿妥协:“杜小姐,价码由您来定,事情我还照我的方法,您既然知道我蠢,教我别犯蠢就是了。”

    珍卿把脚步慢吞吞收回来,狐疑地睨礼正骨张,一挑眉神色无波地说:“晓得为甚讲你蠢?你儿子是个病秧秧,没在社会上经过事,你家的女流也无用。两万块钱留给他们,你家的人一定忍不住卖弄,别说亲戚故旧会露出馋相,流氓地痞晓得也要流口水,两万块钱哪是他们活命的筹码,分明是他们催命的毒药啊。你连这一节都想不到,我指望你能做好什么?”

    正骨张清癯的脸上,满是颓然惨淡,他喃喃地讲道:“不是我想不见,是我如今顾不得了,杜小姐聪明绝伦,想必能替我想得周全,如此,在下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珍卿玩了一出以退为进、虚张声势,终于答应给正骨张八千块钱,她答应会把钱存进可靠的银行,在正骨张死了之后,家人每月只许取二十块使用,再加上他的旧家业,他的家眷省吃俭用也够过日子,若遇到重大疾病和嫁娶事,可由可靠的经纪核实,准他们每月取一百块钱用。

    这样商量妥帖,正骨张也该被送到应天去做证人了。

    珍卿所以跟正骨张讨价还价,并不是为了争那一万多块钱。她必须叫正骨张明白一个道理,她们家不但财大气粗靠山多,她这个人也比他聪明得多。正骨张没有了心理优势,他就不那么容易乱出夭蛾子!

    商副官从帘幕后头出来,拍着手笑盈盈地赞许珍卿:“不愧是费舂烟先生啊,三言两语,竟能如此动摇人心。”

    珍卿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晓得——”商副官告诉珍卿:“舍妹常爱看《新女性报》,海宁的报纸运到江平,价钱翻了整整一倍,我好奇这报纸写的什么,倒也爱上费舂烟先生的格调和气魄,半月前我为武将军办地契的事,碰巧贵府听差拿杜小姐的文章寄回海宁,没多久便见登在《新女性报》上。这种事瞒不住我们,我很佩服小姐的大才。”

    珍卿已经无所谓这个,百无聊赖地问商副官:“你会因我是费舂烟,便尽全力搭救我三哥吗?”

    商副官看着珍卿,摸一摸鼻子垂首笑言:“杜小姐,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武将军吩咐的事,在下是必定赴汤蹈火做成。”

    珍卿筋疲力尽地轻“哼”一声,她把能做的事情做到绝处,现在除了等谢董事长他们施展手段,其余就是祈祷老天爷保佑了。此间事情该办的已办成,珍卿准备向应天出发前,接到娟娟姐从应天发来的电报——其实就是韩姐夫发来的,他说调查处的闫崇礼看来早有预谋,今天韩姐夫向甄嘉廉部长汇报工作,特意提到三哥的这桩通匪案子。

    甄嘉廉部长也是今天刚听说,说调查处追踪三哥通匪案很久,现在证据链已经非常完整。包括财政部长甄嘉廉在内,领袖的一些幕僚多建议不要轻动商界名流,可是领袖夫人的姊夫进了谗言,说陆三哥是有些不法的勾当,好好查一查也是应当的。

    韩领袖大约默许了这件事,闫崇礼一早就把案子递交特别刑事法庭,证明三哥有罪的证据据说也很充足。包括三哥早年通赤fěi的照片,被捕的社会党人对三哥的告发,社会党在江平逮捕三哥时,在他公文包中搜领袖剿匪部署的文件,还有他“从乱党上峰那拿到的新指令”,还有三哥过从甚从的古水孟氏,被证明是大社会党人无疑。

    珍卿本来平静的心情,被应天来的电报又搅得不平静。那该死的闫崇礼不知吃的什么疯癫药,一心想咬死三哥不撒手;还有领袖夫人挨千刀的姊夫,三哥到底怎么得罪过这个皇亲国戚!

    这桩案子上报了特别刑事法庭,“案犯”一旦归案,如果也“证据确凿”的话,他们的特别公诉流程就会走得很快。珍卿在海宁见识过闫崇礼的手段。

    应天的那些事珍卿鞭长莫及,可是古水镇孟家人的处境,她不是该再努一把力,确保孟先生不被污蔑为什么“大社会党”,确保三哥不会被什么“大社会党”连累?

    正当珍卿天人交战,分析有没有可能请武将军帮忙。来见红姑的杜教授从天而降,还误打误撞遇见一个人,给珍卿送来一个至关重要的利好线索。

    原来,杜教授坐船下到江平的码头,正好碰到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跟码头的警察疯闹乱跑,跑来跑去撞到行色匆匆的杜教授。那疯女人因为身份职业很可疑,当时正被巡警捉住询问事项,可她疯疯癫癫地不配合,反正说有人要杀她。杜教授跟meimei红珠长得相像,那女人疯癫间竟然直觉很准,反正死揪住杜教授不放,问他认不认得一个叫景红姑的女人。竟然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对上暗号。

    那女人被吓得精神失常,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杜教授反正就听明白一事,就是这个叫喜眉的女人是他meimei旧识,从前是几要好的朋友,她又说自己有生命危险,苦求杜教授帮帮她。杜教授于心不忍就带上她。

    珍卿本不想理会这无聊女人,但想到这ji女喜眉既从古水镇来,倒可跟她打听孟家现在的情形如何。喜眉对孟家一问三不知。红姑问她撞上了什么祸事,才知这喜眉无意间撞见一桩杀人祸事。

    这件杀人祸事就发生在古水镇,死者的葬礼正赶上珍卿他们离开的日子,就是那位在古水镇颇有势力的”催命无常“。

    大约是十日以前——此时珍卿他们也在古水镇,ji女喜眉又被客人赶出来,躺在一只小船上借酒消愁,醉意朦胧间听见有落水声,她趴在船上远远地看过去——其实就是在几条船外,没有太远的距离。她隐约晓得有个人落到水里,船头有个瘦弱男子踩着落水者的背,叫那落水者怎么爬都爬不起。后来,那个踩着落水者背的瘦弱男子,直接上岸不知跑到哪里去。可喜眉通过他的动作身形,还是认出了那个人。就是一直包着她的马老板,他手下那个瘦骨伶伶的叫天河的兔儿爷。

    喜眉当天夜里吓得不敢出声,第二天酒一醒才听说,昨天”催命无常“在这落水淹死了,这下她就更加不敢出声。直到听说红姑叫人赎走,喜眉天天心情不好,又没有欺负发泄的对象,又一次借酒消愁的时候,无意在杀人者面前说漏嘴。喜眉这就惹来了杀身之祸,九死一生地逃到江平城里来。

    第322章 刺激的火并现场

    ji女喜眉讲述她看到的杀人现场, 珍卿找到她速写本翻到某一页,指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说:“你看是不是此人?”喜眉蹙眉端量肖像半天,咬着手说不全然像, 倒是有五六分的像。珍卿又翻到一张素描肖像,喜眉一见激动地讲:“这个蛮像得诶, 比刚才那个像得多。”

    珍卿本来还在绞尽脑汁地想, 怎么既解救了孟家人, 还可以使阿成全身而退, 现在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她可以顺势用“借刀杀人”的办法。

    鬼手青两兄弟并非杀人魔,此番他们兄弟若是为办公事,阿禾为什么要杀古水镇的“催命无常”——一个地方行会性质的船帮头子?珍卿忽然想起她的《摩登时代》第二部 , 她以鬼手青兄弟为原型写了主人公阿宾,而阿宾的生父就是被一个船帮头目杀死的。她小说主人公的父亲是锁匠,其后到某个船上给某主顾配钥匙, 被那家的船主人打死了。这些是鬼手青兄弟被海宁蒋探长捉住后, 他们自己跟蒋探长说的。

    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若真是如珍卿猜想的, 阿禾的杀人动机已经有了,珍卿连忙问喜眉和红姑:“你们听马老板随从天河说话, 他是古水镇的口音吗?“这两个女人异常同声地说:”是古水镇的!“

    半个小时之后的古水镇

    坐落在江边的庞家宅院里, 老妈子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愁头烦恼地倚在门边张望。忽然电报局的人过来, 说庞太太周惠珍的姑妈病重, 打电话要跟她说几句话。

    庞越生和周惠珍立刻知道, 是身在江平的陆先生打电话来。病体未愈的庞越生和没出月子的周惠珍一起去接长途电话。他们其实正盼着陆先生来电话。

    孟震远先生一家人, 被一群应天来的人软禁起来, 任何人去都不许去探望, 刚才下女去孟家打探消息,见那些应天来的人在整东西装箱,看样子是要离开古水镇了。他们若是自己走倒罢了,可是从孟家搬出那么多箱子,多半是要带着孟家人一起走。

    打电话的人不是陆先生,是他的未婚妻杜小姐,她说若要搭救孟家一家,必须请他们帮一个忙。这忙说难也不难,不过是把一个消息传递出去。庞越生和周惠珍回到家里,连忙商议如何把消息传出去。杜小姐叫他们不要亲自去,花钱找个跑腿的叫花子就行,问题是船帮的人悬出赏钱叫人举报凶手,这些日子好些要钱不要命的人,胡乱编一个凶手就去船帮领赏,被识破了打死的都有。只是递一个纸条或信件过去,船帮的人会不会压根就不信?

    庞越生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苍白的脸上一团郁色,眉心紧紧地拧成”川“字,周惠珍也害怕给自家招祸,她哀愁地拍打着梦呓的男小伟。庞先生沉重地告诉妻子:“此番有机会救下孟家人,也能帮到对施恩不图报的陆先生,事情再凶险也要去做一做。我找人把告密信送到船帮,等他们不信时,我亲自去走一趟,不过以防万一,你们带着两个小人先离开古水!”

    庞越生果然找了个机灵的小叫花,叫他送信到正在办丧事的催命无常家。里头把催命无常丧命的前因后果写清楚,起因是几十年前催命无常杀的某锁匠,现在他的儿子“天河”回来报仇,此事的见证者是花船上的花娘喜眉,喜眉正是不小心说破了这桩杀人祸事,才被杀人犯天河一路追杀,侥幸逃到江平才得暂活性命,那个目击证人喜眉正在江平警局呢。信中说的很多事实都是可以验证的。

    ……

    庞越生的告密信一送到船帮,催命无常生前积攒的人脉,一下子通通显露出能量来了。船帮自有渠道验证信中所说,越验证越证明告密信不是瞎说。好嘛,杀害催命无常的人来自应天,这一会正打算逃之夭夭,真叫到逃回应天,他们还上哪儿给催命无常报仇去?

    马老板和天河他们带着孟家人登船离埠,客船走出古水镇已经有六七里,忽见客船三面来了无数船只,把他们这艘船堵截在江心。船主船客还摸不着头脑呢,猛听得江面上锣鼓乍起、杀声震天,把无辜船客们吓得一个个惨然变色,有的人马上抱头痛哭,有的人缩到船舱板上哭。

    摩拳擦掌要给催命无常报仇的船帮徒众,用大小许多船只把客船堵在江心,客船走得特别特别悭,来来往往的船只被堵得走不动,那船帮徒众里出来一个打头的,大马横刀地冲客船喊话:“应天来的客人在哪处,你们谁在花坞包过一个叫喜眉的花娘,晓得你自己害了我们帮首‘催命无常’,速速出来给崔老大偿命。你若自己出来时,我倒赏你一个好死,若叫我们逮出来,叫你千刀万剐死无好死!”

    调查处的马老板立刻握紧枪,看着同样神色紧绷的天河,还有其他五个惊疑不定的属下,唾了一口涎痰恶狠狠地骂:“谁他妈拉屎不擦屁股,招了古水船帮的人?!”

    一个属下却也恼得很:“古水船帮算什么,若是闫长官亲自来,把这群古水的泥鳅剁头掐尾,屁也不敢放一个,下三烂的苦力跟咱们厉害起来!”另一个属下虚怯怯地说:“马长官,您在花坞包的那个女人,是叫喜眉来着吧?”马长官拿枪狠狠打他,气不平又踹了他两脚:“你他妈是在说,老子弄死了什么见鬼的‘催命无常’?!老子知道这土孙是谁啊?!”

    好嘛,马长官这句下意识的高声,就被外头追船的船帮徒众听见,有个机灵汉子矮下身子找说话的人,看见马长官这一拨生人,抬头冲着周围的兄弟伙喊叫:“兄弟们,就是里面平头宽脸有痣的那个,他杀了崔老大还敢骂他是土孙,还说就是他杀得崔老大,咱们能拿他们怎地样。兄弟们讲一讲,咱们能饶得了他吗?“外面是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喊打喊杀的动静已经来了。

    汗珠滴答的马老板巨无语,他啥时候说杀了”催命无常“,船帮的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这王八羔子挺会添油加醋!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清秀伶俐的天河眼神扑闪,看着外面的架势不能善了,他干脆跟船主亮出公人证件,说他们在执行一项重要公务,若是耽搁了党国的军机大事,叫船主全家都下大狱吃枪子,他拿枪抵着船主叫他加足马车,务必快把这些船帮的人甩开。

    客船老板真是欲哭无泪,他这是改装的一艘机动客船,可是嚷着给崔老大报仇的徒众,他们的机动船比他多得多,体型小的船速度上不会太慢。再说他本是古水镇的人居民,他今天驾船跑了容易,以后在古水镇还怎么混?再说,万一在河道上出个事故,一船四五十个乘客有好歹,他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可是有人拿枪顶着他的腰眼儿,眼前非得顾命不可啊!

    带着铐子的孟震远看这乱局,船帮用机动船加足马力想超到客船前面,这一会蹭撞的动静不断,把乘客们吓得哭爹喊娘。万一把客船真的挤蹭翻了,在江心里头闹不好要出人命的。这样其实不如把客船停住,他知道古水船帮虽然凶横,还不会无缘无故搞大屠杀。可是他和儿子们都戴着铐子,他太太和女儿虽然没铐,又怎么敢叫她们去犯险。那些押解他们的公人,纷纷举着枪严阵以待,乘客们见状更怕得恨不得跳江。

    船帮的人一边追逐一边叫嚣,叫船主迅速把船停下来,不然叫他在古水无立足之地,还叫嚣让杀崔老大的人自己出来受死。

    随着船客们歇斯底里的尖叫,也分不清哪一方打的第一枪,莫名就开始枪来枪往并拼起来,这阵势可把平头百姓吓疯了,幸好枪战没有持续三分钟,大客船忽然失去动力,慢慢地减速越走越慢,船主知机地把船向岸边靠。

    这一下是船帮徒众占上风。三四十个持械的精瘦汉子——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有枪——一窝蜂地拥上中间的大客船,问哪些是应天来的客人,船主连忙指马长官他们那帮人。

    孟震远先生看这一触即发的情势,紧张地咽着口水看四下情形,拉着妻女跟儿子们说:“现在是脱身的好机会。瞅准他们打起来,我们赶紧向岸上跑,听见了吗?”一家人无声地应下来。

    客船上的客人们哪敢停留,就算现在辨不清东南西北,他们也连滚带爬地跳到岸上奔命,孟家的五口人也趁势快走。

    马长官那一拨人发现他们要逃,叫着孟震远不许动,孟家人都不理会,马老板一伙人还开枪了。好家伙,刚刚止息的枪战又重新开火,船帮那些报仇心切的汉子们,虽然自己伤亡也不轻,但他们仗着人多手多,很快把马长官六人打得死伤,而身轻如燕的天河乘势从船上跳到河中,一下子深深地扎进江水里,像一条异常灵敏的鱼,一弹尾巴就在水中消失。

    直到这个时候,船帮徒众里才有个人想起来:“兄弟们,说了害崔老大的是个女子一样的男人,他刚刚跳进江水里,瞅见正主该亮出真手艺!都跟我抄着家伙下水,捉着杀千刀的贼胚,割了他脑袋供到崔老大灵前,谁从此就能硬着腰板说话!”

    ……

    这天傍晚的时候,珍卿接到阿成从古水发的电报。他以约定好的暗语告诉她,押解孟家人的那帮公人,基本都被船帮的人打死。他们留下的证据材料,阿成也拿走烧个干净,消除了孟家能看见的所有隐患。

    孟先生一家人顺利逃脱,阿成用备好的船送他们离开,给孟家人收拾的银钱细软,够他们使用一阵子的。孟家的房屋家私留或不留,等到这阵风声过了再说。

    珍卿高兴得在房中乱蹦,这真是太好了,孟家人虽说是逃走的,但在这个乱世时候,隐姓埋名有钱就能过活,总比被捉到监狱严刊拷打得好。

    不过改名为天河的“阿禾”,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但最终还是逃之夭夭了。天河逃跑了虽有隐患,不过现在局面已经大好,既定目的已经达到。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想开电脑了。几百年不感冒的人,乍一感冒起来真是要了亲命了……

    第323章 应天审讯室纪事

    十一军武向华将军的属下商副官, 奉命把证人正骨张和徐家女佣安妈送到应天。正在应天的谢董事长和韩姐夫等人,向应天特别刑事法庭递交新的证人证物,请求商人陆浩云通匪一案延迟开庭, 之后又争取到重开一次案情听证会。

    在这次案情听证会上,新证人正骨张和徐家女佣, 详细陈述了对陆浩云有利的新证言。

    证人正骨张细致地向法庭讲述, 他半月前去给徐家老太太治腰病, 某夜见徐家听差越九鬼鬼祟祟地向徐家地窖埋书, 他好奇之下悄悄捡起一本书看, 书皮上的名称正是陆浩云先生被控告藏匿的禁书……

    徐家遭遇家变后管家非常严谨,家中各处门户是固定时间开闭。包括陆浩云这个房子的实际拥有者,也不破坏徐老太太既定的规矩, 在徐家住宿只在他们的院子活动,没事不会随意越界走动。但越九这个老资格的听差却可自由活动。

    且陆浩云一行到江平住在徐宅时,在周边游玩考察的那一阵子, 并非是天天住在徐宅里原。那一天他们在明庄考察外宿, 徐宅的安妈看仓房那边灯火大亮, 走去发现是越九在忙活什么。越九说仓房有耗子咬粮袋跟布柜,趁晚上有功夫放点捕鼠机关进去。徐老太太还感动这听差忠诚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