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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车,贺云朝还没启动车子,令曦忽然按住他挂挡的手。

    “走之前有个问题,”她转头盯着贺云朝,“如果我今天不想做,还有必要去你那儿吗?”

    贺云朝顿了顿,“这有什么直接关系?”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不是他想zuoai才会想带她回家?

    贺云朝靠上驾驶座的座椅,“因为你在发情期,我们在床上确实很合适,所以如果不用抑制剂互相满足也挺好,但我并没有想过带你回去就一定要上床,我还不至于精虫上脑到这个地步。”

    如果是的话,也不会第一次拖到二十六岁。

    “是你自己说……”后面的话任令曦说不出来,卡在喉间。

    “说什么?”他凑过来,一本正经,“说到家就zuoai?说多少次都行?说要把你射得满——”

    她一把按住贺云朝的唇,“你真的很讨厌。”

    掌心下贺云朝笑了,看平日里一心只有工作的令曦,露出这样窘迫的神情,他竟然有一点……

    心痒。

    “别信男人情欲上头时说的话,那时候说什么都可以。”虽然那几句是真的有这样的念头,但荤话而已,内容意义并不重要。

    贺云朝拉下她的手,不自觉一个吻落在她额角。

    因为他的举动而僵直了身子的任令曦,这一刻心率不受控地快起来,哪怕和贺云朝在床上更进一步,她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心慌意乱。

    这种意味不明的吻,她不明白。

    “所以还去么?”

    “嗯?”

    “我家。”贺云朝撑着方向盘语调懒懒,“如果你觉得回家更自在,我现在送你回去。”

    她将目光撇向窗外没说话。

    贺云朝启动了引擎,车辆缓慢开出停车场,然后他听见一个声音——

    “随便。”

    贺云朝笑得欢悦,声音传到令曦耳中,她抿唇低语:“既然不是为了上床,你那么执着带我回家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次,轮到贺云朝陷入了思考。

    好像……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六月的N市已经很热,贺云朝一到家打开空调就开始脱外套,然后一头栽进沙发里。

    任令曦跟在他身后,看他把外套领带丢得到处是,作为他口中有轻微洁癖的完美主义者,微微蹙起眉头,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客,也没什么资格指摘主人的生活作风。

    说起来很神奇,这么热的天,穿着这么厚重齐整的一套西装制服,贺云朝似乎连汗都没有出多少。

    “你应该要先洗澡吧?”贺云朝在沙发上歪着头对她说。

    空气都湿腻黏稠的六月天,皮肤表面像是闷了一层无法流动的热气,令曦在路上就已经惦着早点洗澡了,贺云朝似乎把她一眼看穿。

    “我去给你拿衣服。”

    贺云朝正要起身,却被任令曦一把按住肩膀,“不用,我带了。”

    早上来的时候不知怎么就神使鬼差带了外宿的衣服,大概脑子里已经预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嘶。”贺云朝抽痛。

    “还演。”

    “没演,真疼。”贺云朝当着她的面一颗颗解衬衫襟扣,一路解到胸口,朝一侧扯开衣襟,“你看有证据说话。”

    令曦将信将疑打量了一眼,客厅明黄的灯光恰好被她的身影阻挡,她俯身近看才能分辨,哪知道只是弯腰靠近,贺云朝的手便扶上了她的腰,略微一施力,她就身形不稳地跨坐到了他腿上。

    “贺云朝——”她不得不搭上他肩头稳住身子,贺云朝再度遭遇二次伤害,闷声低嘶,她轻哼道,“活该。”

    贺云朝握住她的腰肢仰头看她,“……太顺手。”

    从令曦的角度看,贺云朝胸口衣襟大开,平日里不外显的精实胸肌若隐若现,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起伏。

    她下意识多看了两眼,一时间口干舌燥。

    视线游移,男人肌理分明的胸口还有一处伤疤,因为他本身皮肤不算黑,疤痕新生的月牙白皮肤便不怎么明显,之前两人做的时候,令曦并没有这么认真关注过。

    令曦的手指尖情不自禁抚上去,“这里,怎么了?”

    “手术。”

    “什么手术?”

    被问的人却再不肯说话了。

    任令曦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他不想回答,她便不再追问。此刻她岔开腿跪坐在他身上,目光停留在他有一抹淤青的肩头,她扒开那件深蓝色的衬衫,贺云朝肩头的青色蔓延到后肩,甚至后肩上的色块有点发紫。

    好像下手真的重了。

    “家里有药吗,我等会儿帮你上药。”愧疚感作祟,她主动提出弥补方案。

    “不用。”等她端详完一圈淤伤回来,贺云朝还是规规矩矩地扶住她的腰,靠着沙发安静仰头打量她,连回答都显得温驯,甚至还主动照顾了她的歉疚之心,“过几天自然就好了,不是你的错,是我技艺不佳。”

    “我可没说是我的错,”令曦用指尖戳了戳他的伤,“早点治好才更方便工作。”

    “剥削阶级的压迫。”他笑。

    “我们明明是平级的。”

    贺云朝的笑意愈发慵懒,“喔,真的吗?我怎么感觉有人教训我的时候高高在上呢?前辈?”

    “不是你自己抱我上来的么?”她也学他一本正经。

    贺云朝没想到令曦也会和他这样开起了玩笑,眼底的光色柔亮。

    “令曦。”

    突如其来短短的两个字,他的声线透着一抹砂砾糅杂的哑,还有稍许磁性。

    如果说,今天白日里的贺云朝,还让她觉得自己在吃嫩草,今晚他好像变得不太一样,那比她年长两岁的差距,终于多少有了点影子。

    “想接吻。”

    些微的羞耻心迫使令曦心口那颗器官的跳动加速——这个人是怎么了,之前明明招呼都不打就自动自发亲上来,现在又忽然这么煞有其事地告诉她,像是登门前下的拜帖。

    她低声呢喃,“说了今晚不做的。”

    “不做……”他的指尖在她的发间穿过。

    心跳怦然而动。

    “只想吻你。”

    下一秒,他捧着她的后脑欺身吻上来,不给她退开的余地。

    两个人交颈相拥,舌尖在口中纠缠辗转,炙热的湿吻下她身不由己。

    直到这一刻,任令曦终于意识到了,比起那些一击即中的捕手,贺云朝张开的网是无形的,潜移默化,甚至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捕猎的打算。你以为那是绝对松弛的自由,却不曾想那只是相对宽宥的错觉,在两人你来我往间,她不知不觉就已经沦为猎物。

    对贺云朝每多一分好奇心,每加深一层了解,她就越难挣脱那张猎网。

    她原本应该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的。

    这是任令曦人生第一次意识到,“半桶水”的恰到好处——

    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