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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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总被无情恼。 他并非无情人。 可若要认真论起来,却又当得起无根漂萍四字。 叫人爱得生恨,恨又难成。 江湖中最叫人瞩目的盛事,热闹不过每年的论剑大会。而近年来屡屡夺魁风头无两的队伍,要数乘风。五人皆是世上喊得出名号的顶尖高手,其中,又要数一名叫花舞剑的剑客独占鳌头。 自从晴昼海出山,先折武林新秀之桂,再接连踏破两大山庄门槛,同年四月挑遍南山十八峰,从无败绩。于是声名鹊起,人皆侧目。 时有传言,十一月末的论剑大会,得花舞剑者得天下。 后来,虽则出名的当年并未组队夺得论剑大会魁首,但经旧友童话牵线,花舞剑与云水沐和竹霖相识。或许世上真有所谓天作之合,三人配合默契无间,剑阵一出,煌煌然仿若千万人亮剑,又肃肃然似一人手持万钧。自此斩尽敌手,独领风sao。 花舞剑的名号也因此响彻天下。 但一个人太过出名,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持风晃着杯中薄酒,听隔壁桌上说得兴起:“那花舞剑仗着自己剑术高超,竟是当众折辱起人来,说那两个弟子技艺平平,不若将剑卖了,回去锄地来得出息。那两名弟子登时挂不住脸,哭着下台去了。” “嚯,真当自己是什么绝世的高手了么,竟这般看不起人。只欺负小弟子人微言轻罢了,区区武林新秀会,也值当他拿论剑大会的标尺来对人评头论足?” “你不晓得?他嘴上惯是不饶人的,只可笑,他当所有人都有那一份天赋么?从没有体恤之心。” “光有技艺,却无德行,如何能配得武林第一高手之位?” 如是言论甚嚣尘上。 持风忽而笑笑,压低了斗笠,往桌上丢了两钱银子,起身道:“花舞剑本就是绝世的高手,有何疑义?技不如人便练,上了台子,只是剑客,还想所有人都如慈母哺儿一般待你?” 话说得尖锐,那桌子人张口结舌,好容易才问出一句:“你是何人?” 持风不屑一笑,没有停留,脚下步走七星,转瞬间身影已然不见。 提气跃上武行山顶时,花舞剑已懒懒地倚在青石上,背靠茂松,一身白衣迤逦,恍若幽居山中的仙人。见持风来了,只微微皱眉:“你来迟了。” 持风洒然一笑,将斗笠取下丢在一边:“路过酒肆,打抱不平,故而来迟。” 花舞剑闻言,轻轻一笑:“打抱不平。” 倒是没再说什么。 持风也没再细说。他走近过去,挨着花舞剑坐下,后者靠着松树又阖上双眸,闭目养神去了。 持风垂下眼睛,目光一一扫过远山般朗阔的眉、纤媚如女子的睫羽和那双柔软的唇瓣,眸色深深。 “我来迟了。” 云水沐一身黑衣劲装从山峰另一头跃下,随意地瞟了持风一眼,径直朝花舞剑走去,伸手抵在松树树干上,垂眸笑道:“怎么说,练什么?” 花舞剑一双眼微微挑起,眸光半明半昧:“先练持风和竹霖那套合招吧,你和大反在对面打打试试。” 云水沐于是又瞧了一眼坐在花舞剑旁边的持风,心底有些微不爽,也学着在花舞剑另一边身侧坐下。不料被花舞剑伸脚嫌弃地抵开:“衣服多久没洗了,都是土,别蹭我身上。” 云水沐:“......” 持风似是无意地掸了掸身上一尘不染的衣襟,朝他客气地笑笑。 有些憋闷,云水沐基本不怎么会委屈自己,于是他顺势站起身来,伸手捞了一把花舞剑散落的长发,随意握在手里把玩:“干嘛,行走江湖,哪那么多讲究。男人别婆婆mama的。” 花舞剑侧首,不满地将头发抢回来:“说话别动手。” 云水沐笑了:“前日你在山庄踢我的那一脚,似乎也没讲道理。” 想起当日情形,花舞剑又有些来气,云水沐莫名爱看他有一点生气的时候,染上寸寸薄红的眼角。他这么想了,手上也极自然地伸出拇指去摩挲那片眼尾,收住了力气,却擦得更红。 花舞剑真有些生气了,一把打掉他的手:“还不去准备对招,在这做什么?” 云水沐定定地看着他,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被打得火辣辣的手背,最终克制住了,退后一步:“行,我去找大反过来。” 旋身得太急,带掉一阵簌簌松针。 待他走得远了,持风伸手搭上花舞剑的肩膀,轻轻掸掉落叶,又靠近耳旁轻声问道:“等会他们来了,我先和竹霖练哪套?” 呼吸洒在耳垂上,花舞剑不自然地缩了缩肩膀,往旁边歪了一下:“都行,等会你们能练五个配置,轮流上就行。” 闻言,持风纯良无害地笑了。 “行,听你的,你决定吧。” 花舞剑是一缕浮云,于人世间自由来去,只为探寻武学巅峰而停留。他们只能让自己伫立顶峰,只有这样,才能被看见。 只有这样,才能留这缕浮云在身边小住暂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