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的記憶（中）

    搬进姬府后的日子，并没有刘氏想像的那样美好奢华。

    两人大人都好手好脚，姬府的钱从不养闲人，很快的，黄嬷嬷就为两人安排了差事，分配到下人的房间里去。

    黎曦月跟着高瘦的婢女jiejie学礼仪和针线活，偶尔大少爷不在家，姬凝便会叫上他一起去教书先生那儿，陪她读书。

    虽然出身在乡下，不过黎家也曾有过辉煌的日子，所以黎曦月并不是一字不识，反倒读过不少经典，教书先生无聊时也会指点他些门道。

    时不时有同龄的学子会来到姬家，听教书先生授课，听他们说，教书先生是前朝隐退的老官，归隐山林后，相国三顾茅庐才请出来的，底蕴深厚。

    他安排了个小几子放在姬凝旁边，上课时他就乖乖在一旁给姬凝擦手磨墨。

    旁的学子看到了，都认为他不配和他们一起上课，笑他是丑仆人、土小子，会偷偷揉废弃的纸团来扔他，或踩一脚他的衣?。

    姬凝总是淡淡的瞥他一眼，装作没看到。

    黎曦月倒不觉得他们做的有什么错，不过是事实罢了，寄人篱下，能得到这般待遇，他已经知足。

    可惜他错估了孩子们的顽皮，这个年纪正式孩子们喜欢攀比的时候，那种纯粹的恶意，是比任何恶念都可怕的东西。

    那日风和日丽，碧空如洗，教书先生见天气甚好，给学子们放了半天的课，让他们到姬府后花园里游戏。

    后花园造景怡人，繁花环伺、碧草如茵，婢女领着几人来到空旷的草地前，那儿有一座池塘，池水澄澈如明镜，映照出朗朗青天。

    学子们皆是公子贵女，为了保证安全，能做的运动有限，婢女拿来了蹴鞠，让他们抛着玩。

    一时间孩童们欢声笑语不断，洋溢着青春的光彩。

    姬凝不喜欢运动，怕出汗，便拉着黎曦月到一旁的绿荫下说悄悄话。

    梳妆打扮过的小女娃彷佛无暇的珍珠，散发出晶润的光泽，姬凝不管到哪里去、做什么，总是打扮的精致漂亮，像一座玉雕的小娃娃。

    黎曦月看着女孩轮廓初显的侧脸，内心痒痒的，又不敢表露的太明显，只好一直低着头，时不时的偷窥一下。

    “你怎么了？怎么垂头丧气的？”姬凝疑惑，小手在颈边扇着，闷闷不乐道“你若是想和他们一起玩便去吧，我又不阻止你。”

    黎曦月抬起头看她“你不想我陪你吗？”

    “不想。”姬凝嘟嘴道。

    见她口是心非，黎曦月被逗笑，眨眨眼睛“我没有想和他们玩?”

    “那你偷看我做什么？”

    黎曦月腼腆的缩起身子，将头埋到臂弯里“因为你漂亮?我想看你?”

    姬凝从小被夸习惯了，不但不害羞，反倒逗弄起黎曦月来“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漂亮？”

    “才没有这回事?我一点也不好看?”他又矮又瘦的，还是个土小子，怎么会好看呢。

    还是姬凝漂亮，又白又高，明明年纪比自己小，却高了他半个头。

    “你很漂亮呀～”姬凝抬手摸他的头顶，把翘起的乱毛抚平“红时jiejie时常夸你的眼睛好看，茵茵说你的鼻子漂亮，娘也和我说过，你长大后必是个美人胚子，他们都觉得你好看。”

    “当然啦，我也觉得你很漂亮，像彩彩一样漂亮！”姬凝露出灿烂的笑容。

    “彩彩？”黎曦月想起那只毛色艳丽的鹦鹉“你觉得彩彩漂亮?那为什么要拔牠的羽毛呢？彩彩会痛的。”

    姬凝不高兴的嘟起嘴“因为彩彩是我的东西啊，我想要牠的羽毛，痛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你的?东西？”

    在黎曦月迷茫的目光下，姬凝高兴的嗯了声，掰着指头数“彩彩、哥哥、茵茵，还有你，都是我的东西，只属于我。”

    “对了！你还没跟哥哥一起玩过对不对，他最近总是很忙，都不在家里，都不能陪我?但我还是最喜欢他！”

    姬凝笑眯眯的念叨着，说起她有多喜欢她的兄长，一开口便停不下来，黎曦月却隐约察觉一点不对来，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