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程小狗
郄云兮坐在落地窗前扣好自己胸前的扣子，赵想从休息室出来时衣衫也不甚整齐。她转头看他，有一点厌倦的冷淡，随后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阿想，你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赵想拉松了领带，拿起桌面的电子烟吸了一口，一股透彻的爽快落入肺部，让他的混乱的大脑处于清醒与疯狂的交界，空洞的视线不知道去向何方，没有答她的话。 郄云兮坐到他的身侧，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沿着脑后到太阳xue捏揉，身体的温度通过手指传递，像是安抚一般，赵想把他的脸贴在她的手腕内侧，感受着一下下跳动的脉搏。 “我是不是又开始生病了？”他的脸上闪烁一种困疲，声带震动时的细颤似乎可以传递到她的手指上，到四肢百骸，再落入她的柔软心肠。 “没事的，都会好的。”郄云兮轻柔搂着他，把他揽在自己的肩膀，他的长睫眨动时扫过郄云兮的锁骨，似乎又回到了在米国他们二人互相支撑着走过困顿的时刻。赵想的躁郁症已经控制了很久了，但是她没有想到最近她回国之后的许多波澜，又再次让他走向坠落的边缘。 纤弱的手轻抚着他的脸颊，闭眼睡去的赵想依然皱紧眉头，忧心的事并未在睡梦中离他远去。郄云兮满心是对他的歉疚，但又不知道从何解起，一团乱麻的生活把她困在此处，无法再远走半步，曾经以为的离乡也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谎言。 郄云兮将赵想放在沙发上，从休息室取了毛毯给他盖上，给内线秘书Lucy打去电话，让她在晚上的时候再叫醒赵想，若是有什么问题要第一时间联系。 离去前郄云兮再回头望赵想一眼，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唇边也挂上若有似无的一点笑意。 她边走边回兰普生的微信，今天为了交流方便他们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兰普生投诚的时机太过奇怪，让她心中不得不起疑，至少郄云兮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值得兰普生放弃众多优渥的条件来自己这个刚刚起步的小公司。 她一度想要打电话给郄沐昀问问是不是又是他插手了这件事，但终究又止住了内心这股冲动，事情要是开了这个头怕是又要一发不可收拾，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一刀两断，何必又给自己找理由回头。 郄沐昀的秘书frank发了消息过来，说半山居那边的房子已经收拾妥当了，今夜可以回到那边休息。郄云兮犹豫着发去了一条短信，“Frank，和他说我自己会找住处。” Frank的信息回得很快，“郄小姐，请您不要为难我。请您今天晚上也在门禁前到家。”郄云兮气短，他的秘书果然也跟他一样油盐不进。但又能如何，她是知道不回家的后果的。 在过去还年轻气盛的时候，时常以失踪来探究哥哥对自己的耐心，最后都是被绑回家里看他风尘仆仆的脸，连夜坐飞机过来的疲倦还未消退，脸上是对她的纵容和无奈。终于长大了一点之后，不再用这一套去折磨彼此，她疲于躲藏，也明白无论怎么挣扎都还是会被扭送着带到郄沐昀面前。她的所有反抗不过都被看作是孩子气的不满和撒娇。 想到这里，郄云兮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怪不得胡柳讨厌她，他们二人之间的纠缠扭曲又让人作呕。 正值深思，蓦地有人从背后抱住她的肩膀，吓得她一惊。 “surprise！今晚我没有地方住，jiejie可不可以带我回家。”程冽惯用的香水是清爽的橘子味，突然盈满了她的周围。 郄云兮够不着他，只能像小熊一样被他整个抱在怀里，无奈道：“别撒娇了，你还是小孩子吗？”程冽弯下腰来贴着她蹭蹭，“我是小孩子啊，你不知道吗？” 郄云兮掰开他的手，转身又被程冽粘上来，他就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对于喜欢的人就是要告诉全世界“我最最喜欢她”。 郄云兮转过身才发现来的不仅是程冽，整个FIA的人都在，饶是她这般脸皮厚的人也觉得脸上烧起来。特别是她一转头恰恰和简朴则对上眼，那冷淡的黑眼睛满载着冷漠和审视，随即又转向别的地方。 贝斯手Tim取笑道：“嫂子，你现在终于程小狗的大金主了，以后我们就仰赖您了。”郄云兮在米国念书的时候就认识程冽的队友，毕竟以他的性格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谈恋爱了。 郄云兮笑着接纳了这份打趣，“对啊，以后可要好好讨好我了，掌握你们的生杀大权。” 程冽走过来拥着她，仿佛还是以前念书时的小情侣，“没关系，我知道jiejie最喜欢我了。” 键盘手方伦一翻了个白眼，恨不得踹这个得意的小混蛋一脚，“就你捡到宝了，希望下次你失恋的时候也能写出《forever》这种曲子，我们又多一首养老保险。” 程冽赶紧冲上去捂住他的嘴暴打，“我不会再分手了，你小子乌鸦嘴。” 简朴则听到这里略有些诧异地看了郄云兮一眼，没想到让FIA第二次世界级爆红的《forever》竟然是程冽分手写出来的曲子。 他罕见地开口道：“那之前那首《girl－friend》也是写给你的吗？” 郄云兮抬头跟他对视，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搭话，刚想说话，程冽从旁边跑过来像是护食一般隔住二人，郄云兮的视线里只能看到程冽穿着的皮衣，“对，写给她的。”一边说着一边推着郄云兮往前走，不再让二人接触。 郄云兮默默叹了口气，容忍了程冽的不礼貌。 她过去的太多行为让程冽变得敏感不安，有许多的对不起亏欠，犹豫着问道：“今天的排练这么快结束了吗，我还没来得及去看。” 程冽像是往常一般手搭在她肩上，这似乎已经成为他们二人并排走时的习惯，“过几天的演唱会的新曲子只有一首，其他的都已经练熟了，主要还是跟简朴则磨合。” 他们二人离简朴则有一段距离了，Tim和方伦一也各自回了休息室整理，只有简朴则还停在原地盯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郄云兮想要扭头去看，被程冽发现，用搭在肩头的手强压着侧脸转回来。 “老是关注他干嘛，陈述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的小孩罢了。”陈述是FIA的经纪人，也是跟着FIA跳槽过来的老牌经纪人了，在前鼓手回家继承家业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扒拉出来一个有天赋的小孩，默不作声地成了FIA的鼓手，当时这件事还引发了粉丝圈大地震。 程冽的手腕骨贴着郄云兮的下颌，让她不得不看着他的脸，程冽低垂着头，如同羽翼般的睫毛半合，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和忧郁，“只闻新人笑，不问旧人哭。” 虽然知道他多少带点借题发挥的成分，郄云兮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rou，已经退去婴儿肥的秀丽面庞。 “知道了，程小狗，你最漂亮，只看你。” 程冽没说两句就要翘尾巴，他从不否认自己有一张漂亮的脸，“那是自然，我允许你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欣赏我。”顺势爬竿上，弯着腰贴在脸侧撒娇，“我租的房子到期了，我可不可以去jiejie家里住。” 郄云兮不吃他这一套，“你的房子租金走的是公司的账，你是不是当我傻。” 见郄云兮不为所动，程冽又调转攻势，“那我请漂亮jiejie吃个饭可以吗，我预定了你之前很喜欢的那间餐厅，是米国那边开的分店哦。你喜欢的那个厨师也在。”亮晶晶水润润的小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郄云兮瞧。 郄云兮拍了拍他的翘臀，把程冽吓了一跳，见自己恶作剧成功郄云兮喜笑颜开。 “那快走吧，辛苦程少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