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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裴杳放下药碗,为人递上一方帕子,关切地上前拍背顺气。 青年身形瘦削,却十分高挑,故显得有些单薄。他的唇面泛着病态的白,透出灰败的紫,嫣然一副灯尽油枯之态。 “沈大夫她…” “师姐早些时候刚回来,还带着一只血瘤,听说是自苗疆传过来的蛊,玄妙非常,甚至还解了她身上的蛊,想必晚些时候会过来查看大家的情况,柳公子耐心等一会儿吧。” 柳伊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知晓。他倚在墙边出神,未曾注意到裴杳偷偷打量的目光。 作为霸刀山庄的弟子,他自然也是姿容出众的,侧颜线条英挺俊朗,剑眉星目,有一双与众不同的淡褐色眼瞳,在光下会呈现出一种流光溢彩的金色。奈何习武时内力运转骤然停滞,不仅筋脉具断,身体机能更是逐步衰退,一开始的小指,后来整条左臂具不能行动,像逐渐被冰冻起来一样。 此等怪症先前闻所未闻,无依无据,仅靠施针疏通筋脉,辅以滋补气血的草药来医治。虽是诸事做尽,却也只能如此延长寿命,柳伊的身体目前已是强弩之末,回天乏术。 裴杳深知柳伊对师姐的情谊,他看师姐时总是神采奕奕,话也更多些,不过沈师姐对谁的都是那般温柔平和,做事也都是沉稳亲厚,无论是对同门亦或是对患者皆是如此。 二人相顾无言,放下了药碗,裴杳取出太素九针,按着沈扶枝教的步骤依序刺激xue位…… 只听“吱呀——”一声响打破了室内寂静,来者仰起脸,露出一张秀丽的脸庞来。 沈扶枝面有倦色,微微蹙着的眉头倒是平添了几分病中西子的风情,叫人生怜。她还有一只手拖着血瘤半抱在怀中,血瘤见到生人挥舞起触手来,竟还绕到她腰间颈侧,缠了个结实。 “松手。”少女轻叹一声,那血瘤倒真的乖乖收回了触手,只在她怀中窝着。 少女摸了摸裴杳的脑袋,径自走到柳伊面前,伸手探上脉搏,片刻后又长叹一口气。 “柳公子,我因机缘巧合偶遇这奇蛊,它能解我身上之毒。你身上的病症卓识罕见,我也不知这是蛊毒还是何等奇病,但你若愿意,可以叫它一试。若是有所好转实属万幸,若是不能…也无损失。” 她这番话说的言辞恳切,柳伊正色听得认真。他用尚且还能活动的左手抓住沈扶枝搭在他腕上的指尖,一字一顿颇为郑重:“我信沈大夫,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若此法不成,也没有更糟糕的结局了。” 沈扶枝点头,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又让裴杳取了把匕首,在柳伊腕上三寸处割开一道伤口。血瘤被她抱在怀中,伸出两根细细的触手,探入渗血的伤口中。 那触手可以没入血rou,钻进筋脉之下连接神经,此刻他不仅能想柳伊所想,更是能感他所感。那些被称之为本能的依恋、孺慕。在人类眼中有了更深层的含义,是喜欢,是心仪,是爱。 此前血瘤不知什么是情爱,什么又是痛楚。它自母蛊分裂而来,天生就是凌驾于万毒百蛊中的至毒之物,亦是毒神的前身,类似于心脏一般的存在,即便是伤了它,将它打散,也不会感到丝毫痛苦……可如今胸中的酸涩不似作假,人类的情感太强烈,太鲜明,几乎要把他灼伤。 他问柳伊,为什么会如此痛心。此刻一人一蛊精神想通,柳伊并不用开口,也能同他对话。 他说:我所钦慕之人,远如天边明月,我年寿难永,却还是执拗的倾心于她,明知不可求而求之,如何不痛。 血瘤重重跳动两下,似乎很是困惑:皮囊若损,换一副便是,神魂不灭,何来所求不得? 柳伊苦笑:人死灯灭,何来神魂不灭之说,鬼神魂魄,几分真,几分假,惟愿沈大夫余生安好,算我最后心愿。 “既如此,不如将残躯予我,我替你了却心事。你的病症并非蛊毒,我寻不到毒素,自然无法吞噬,既人死灯灭,将躯壳予我支配,不腐不灭,常伴阿扶身侧,我愿与她余生共度。” 它说的恳切,纵使蛊虫毒物,也沾着人的情谊,这一诺似有千金之重,砸在柳伊的心头。他深知自己时日无多,这样的条件确是令他心动不已。 人无法逃避自己的私心,但他也无法完全相信蛊虫毒物的话。 柳伊沉默半晌,最后才道:“待我死后…待我死后,这具躯壳你才能使用。” “自然,阿扶是医者,她要救你。我听她的话,自然也要先救你。”言罢,血瘤抽回触手,断开了与柳伊精神的链接。后者昏昏沉沉,似还在梦中不曾醒来。 沈扶枝见状赶忙为他包扎伤口,面上依旧神色凝重:“并非是毒,对吗?” 血瘤拍了下她的手背,算是肯定,满堂寂静。 “生死有命,成事在人。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尝试,阿杳,药方我要稍作改进,煎药的事还要麻烦你了。” 少年站在远处,显得有些拘谨畏缩,反应却很快,连忙拱手应下:“是,师姐。” 沈扶枝为柳伊掖紧被角,伸手将那血瘤抱起来,揽进怀里。血瘤顺势舒展触手,探入她衣袖中,顺着白嫩纤细的藕臂缠了一圈又一圈,稍粗一些的触手则换在她腰上,一副密不透风的保护姿态。 少女抚着腰间的触手,嗓音轻柔,听不出喜怒:“缠得太紧了些,黏人。”那触手得寸进尺要往里衣里探,从腰间一直缠到胸腔下部,俨然要顺着双乳间的沟壑向上探,几乎整个在沈扶枝身上展平。 “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