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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我的脸上一直在笑嘻嘻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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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擦干眼泪,就听到草木轩的屏风后传来一声猫叫。

    我转过脸,原来是一只老态龙钟的……暹罗猫?

    但对于一只暹罗猫而言,它实在有点过于胖了。

    只见它懒洋洋地从屏风后探出脑袋,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而身后还跟着小煤球(就是上个月李唯带回家的那只猫)。

    李唯竟然把小煤球也接了过来。

    比起热情地跳到我膝上的小煤球,暹罗老猫的眼神明显疏离很多,它似乎对我并不好奇,甚至有些……不高兴?

    桦姨见我看它,就笑着说道:

    “昨晚以为小公子会来看它,巴巴地跑到茶庭门口等了一整夜……啊呀,可真是坏脾气,我说错了吗?”

    大约听出来桦姨在说它的窘事,老肥猫很小气地扬起爪子,警告般勾住了华服的一角。

    桦姨没有跟它计较,而是宠爱地揉起了它的下巴,继续道,

    “它叫小煤球,今年二十岁,算是骊园里这些猫的祖宗,您的小煤球就是它的后代……小公子宠的不得了,连我都不敢招惹它呢。”

    这只老肥猫……也叫小煤球吗?

    李唯让我给小猫咪起名字时,我几乎想都没想,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小煤球”这三个字。

    我看了看膝上的小煤球,又看了看已收起了爪子,又晃悠悠朝我走来的老煤球——

    明明都已经有了一只叫小煤球的猫了,李唯也不提醒我。

    老煤球停在了坐着落地圈椅的我面前,眯起眼,幽幽地看向正享受我揉弄下巴的小煤球,然后抬起爪子,一猫掌拍在了小煤球的小脑袋上。

    小煤球被打的懵了头,委屈地咪呜起来,大约知道自己敌不过,泪汪汪地让了位。

    于是老煤球大摇大摆地爬到了我的膝上,然后耍赖般地一趴,用微湿的鼻头轻拱我的手背,示意我给它揉下巴——

    这副欠揍的模样,倒真是像极了它的主人李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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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阳光微醺。

    桦姨去服侍李家二老用午餐,我识趣地没有过去,佣人们将午餐摆在了茶庭。

    我一个人吃完了午饭。

    因为昨晚的刺杀,丽景大厦还在封闭,我回不了公司,也无处可去,只好在茶庭闲逛打发时间。

    回廊内挂了很多古画,是华国历代大师们的作品,每一幅都称得上价值连城,却拿来装饰廊亭,实在是连老宅都远不及的奢侈。我拾级而下,刚要细看其中的一幅,就听见了廊下传来了一声小女孩的惊呼。

    大约是为人父母的本能,我连忙转身,掀开素色帘箔,小姑娘正满脸怒气,紧紧抓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腕。

    男孩的年纪还很小,瘦弱的可怜,松垮的衣袖滑至肘部,惨白的皮肤上,露出遍布小臂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TA又打你了?”

    小姑娘嗓门很大,男孩听她这样质问,立马瑟缩了起来。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他没有吭声,只是低下了头。

    我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我不知道小姑娘口中的“TA”是谁,只知道这是很恶劣的虐待。

    “我要告诉警察叔叔,让警察叔叔把TA抓起来!”

    小姑娘说干就干,抬腿就要去打电话,小男孩却慌了神,拦住了小姑娘,仿佛犯错的是自己一样。

    这就是小孩子的想法,明明是大人的错,却总想从自己身上找到原因,以为听话懂事就能换来世界和平。

    他们还不理解无缘无故的恶,也不明白其实忍耐只会招致更多的委屈。

    我胸口闷闷地疼了起来,刚要开口,身后却响起桦姨的声音——

    “小夫人,”

    我转过身,桦姨的脸色很不好看,眼内隐着忧色,

    “冯竟刚才来了电话,说安北法案流产,小公子被大先生……责令停职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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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的气氛很压抑。

    菜色是一如既往的丰盛,电动转盘默默旋转,可每个人都食不知味。李家二老满面愁容,小瑾和小瑜也不说话,侍立在侧的佣人们更是没了一点声响。

    除了李唯。

    他是一贯的淡漠,我辨不清他的情绪。他抬起手(这家伙昨晚给我装作不会用左手的样子),挟了我爱吃的菜,放在我的碗里。

    我没有动筷,只担忧地看着他。

    在华国官场,停职反省是非常严重的责罚,往往伴随着一系列严酷的打压。

    可我既不了解安北法案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李唯要背这个锅。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李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也看向了我,大约我呆怔怔的模样冒着傻气,他勾起唇,眼里也多了一丝笑意。

    我莫名地愧疚起来。

    我总是帮不上他的忙,还反过来需要他照顾我。

    或许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他,李唯随后开口讲了一个笑话,虽然比不上他二姐夫,但气氛很快和缓了下来。

    佣人们呈上了汤盅,是很滋补的花胶乳鸽汤,柳管家跟在后面,看到桦姨时,神色如常,半点没有上午被罚站的尴尬。

    我很佩服她这种情绪管理的能力。

    “先生,这是老夫人一早起来亲自去厨房炖上的白花胶呢……”

    柳管家适时提起这盅汤品的由来,老太太抬起眼,投去赞许的目光。

    “多谢母亲。”

    老太太又看向李唯,眼里满是爱怜。我低下头,因为之前的事情,我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只要我的小唯好好的,母亲做什么都愿意……”

    母亲对孩子的温言细语总能听得我心里一软。老太太虽然对我不怎么样,但对李唯的爱护却让我动容。

    然而也总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老太太话音刚落,就见李唯放下了汤匙,用餐巾轻拭起唇角。

    我内心不禁警铃大作。

    这几乎是他挑事前的标志性动作之一了。果然在下一秒,李唯就开了口,状似无意地问向柳管家:

    “今年花胶的个头似乎都小了点?”

    花胶的……个头?

    我瞥了一圈桌上的汤盅,都是二十头以内的尺寸,真不知道李唯从哪里看出花胶缩水的。

    更何况——

    这也不是身为华国保密局局长兼华族大世家李家家主该cao心的问题吧?

    这么看来大先生让你停职反省是有点子原因的,李唯。

    只是在李家他的话从来不容置疑,柳管家连忙解释起了原因,从全球变暖到物种退化,还说怕主人们吃的不合口,这批白花胶已是亲自飞去Y国采购的了。

    “是这样啊……”

    李唯淡淡道。显然柳管家的解释并不能叫李唯满意,又也许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柳管家的解释不过徒劳而已。

    “昨天在凤台吃点心,好奇多问了一句,我才知道我们家买一两花胶的钱,都够凤台买上二两的了……柳管家,采购的事一直都是由你主管的吧?”

    我惊讶地看着李唯。

    他一向视金钱如数字,从未较过真,尤其是在这样的细节上。只是柳管家虽有中饱私囊的嫌疑,但到底是老宅的人,还要看老先生和老太太的意思。

    “柳静差事太多,忙这个忙那个,一时算错了账,让她补上就好了,小唯,水至清则无鱼,算了吧……”

    老太太心知肚明,却因体谅柳管家过往的忠心,活起了稀泥。

    “……既然差事太多,少做两件就好了,先别当管家了,去财务那里学学怎么算账吧。”

    老太太还没把话说完,就被李唯借力打力地噎了回去。柳管家没有答应,只看着老太太,大约在等她老人家再求一求情——财务是清水衙门,可比管家难过多了。

    可惜老太太还未再开口,李唯就把柳管家的退路彻底堵上了:

    “……不愿意去吗?看来李家是用不起你了,桦姨,跟柳叔说一声,从明天起就放柳静出去做事吧。”

    身为世家的家仆,世代服侍主人的同时,也享受着主人权势的庇佑。李唯看似一句轻描淡写的“放出去做事”,实在是掀翻了柳家在李家积攒了几辈子的体面。

    柳管家的脸涨的通红,她咬着唇,浑身都在发颤,佣人们识趣地低下了头。老太太轻咳了一声,似乎有些尴尬。

    “你这孩子……”

    我刚抬起胳膊肘,轻戳了戳李唯,就见老太太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

    “听说上午柳静说错了话,得罪了郁西……郁西,柳静不过一个下人,你何必跟她计较呢?”

    我立刻收起了胳膊肘。

    我就说在李家我是当不了好人的。本来想劝李唯息事宁人,让老宅自己处理,好给他母亲留点面子,结果老太太反手就把这口挑拨母子关系的大锅扣在了我头上。

    就……行吧。

    我就多余管你们家的事。

    我当然不敢在小瑾和小瑜的面前辩白我出轨的事,老太太也是吃定了这一点,才把我拖进来吃这个哑巴亏。

    所以说有郁西就怪郁西,没有郁西就怪没有郁西——比起母子冲突,还是婆媳矛盾更让大家喜闻乐见哈。

    “还有这样的事吗?”

    我看向了李唯。眸色晦暗,这是他发作前的预兆。

    我出轨并不是光彩的事,老太太围西救静,其实也是在李唯的雷区上蹦了个老年迪斯科。

    “没有。”

    “有。”

    正当我背起小黑锅准备粉饰太平时(请轻喷,毕竟人家是亲母子,我这个时候要是火上浇油就等着被秋后算账吧),桦姨的声音却与我同步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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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老太太的笑容凝住,显然她也没想到桦姨会横插一脚。她蹙起眉尖,听桦姨一字不漏地复述着上午的经过。

    “李瑾,是这样吗?”

    李唯跳过了我,直接问向旁边正襟危坐的小瑾。

    小瑾点了点头。

    “小唯,柳静她……”

    老太太本想替柳管家再辩解两句,却被李唯打断了:

    “母亲听到她说的话了吗?”

    他的语气很冷,仿佛面前坐着的不是李家二老,而是他在保密局的下属们。

    “还是——”

    老太太的眼里掠过一丝慌乱。

    我想李唯大约从未与她较真过——就像我曾无数次经历过的那样,此刻的她也感受到了上位者的绝对威压。

    “这些话原本就是……母亲授意她说的呢?”

    我咽了口唾沫。

    李唯的话多少有点诛心,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一直沉默的老先生呵斥道:

    “李唯,你在忤逆你母亲吗!”

    桦姨低声吩咐了几句,命人带走了小瑾和小瑜。

    我安下心来。

    “父亲也默许母亲这么做了,是吗?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不再重提旧事了吗?”

    “你!”

    不得不说,保密局的有罪推定法在最短时间内发挥了作用——这是一种要求对方自证的逻辑。

    老先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李唯没有与他争吵,而是派人叫来了骊园和老宅的全部家仆。

    晚餐不欢而散。

    李家的家仆站满了正厅。老先生满面愠色,老太太则用手帕抹起了眼泪。也许是从小在孤儿院的缘故,我很害怕与家里人对立。我看着李唯,心里忐忑不安。

    “李家的规矩,不说主人家的闲话,不管主人家的闲事,可现在看来,这规矩早就是一张废纸了。”

    众人都默默低下了头。

    “从前夫人身体不好,母亲代为管家,母亲宽厚,却纵的许多人忘了规矩,说三道四,搬弄是非——今天我把柳静放出去做事,以后如果还有挑唆生事的,就连带着家里人一起放出去吧。”

    李唯的话音刚落,老先生就狠狠地敲了敲手杖,随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携老太太离开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