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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疲倦地闭上眼睛,微微喘气,感受那一股暖流从胃腹缓缓流至全身。他将碗放下,过来再次握紧她的手:“你好好休息,我守著你。”她的手指忽然震动了一下──这句话,她听过。这句话,她从来不曾忘记。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坐在旁边,握紧她的手,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守著你。”她睁开眼,眼眸内却是一派清冷无绪。“我有话跟你说。”声音仍旧是沙哑难听,但却比之前带些力气了。“我知道你要说什麽,你不必说了。”他低头,轻轻蹭著她的鬓角,试图用自己的鼻息给予温暖。“不……”她聚集起全身的力气──她回来就是为了说那句话,怎麽可以不说?她不知道等一下、等明天还有没有机会说。冰断肠被压制得越深,反噬的时候就越剧烈。他帮她疗伤,她是感激的,但同时她也知道,待到寒毒再次发作,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死期。“不要说,不要说……”他低喃,声音中竟然带著哽咽。“你知道我要说什麽?”“你想告诉我,你曾经恨过我,恨到早已遗忘对我的爱意;你想告诉我,你如今已经不恨我了,你希望我能忘记你,与青虹共结连理,白头偕老;你想告诉我,过往已经是过往,希望我把握未来向前看……对吗?”她证然──他竟然全都猜到了?!“凡儿,这些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听,我现在只想好好守著你。”他柔声说。“何苦?”她怅然一笑。“凡儿,我不想听见你的告别。”他握著她的手,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一阵一阵抽痛不已,“我很感激你会想到来跟我告别,这让我等到了你。但是,告别的话就不用说出来了,因为,我一定会救回你的。”她凝眸看著他,摇摇头,不相信他说的话。他也不多说,只想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伸手替她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我守著你。”她沈默了一下,说:“你上来,抱著我好吗?”她好渴望温暖,哪怕是一点点都好。他除鞋上床,轻轻把她搂入怀中,像是在对待一尊珍贵的古董花瓶。她柔顺地埋首於他温暖宽厚的胸膛,却在低头的刹那,眼眸闪过一丝怜悯。☆、佛堂父女佛堂。烛光漂浮,一人身著素净的衣裳跪在菩萨前念经,身形如同烛火般纤细柔弱。“咿呀。”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体型健壮、眼如鹰隼、满脸胡子的男子。“迎儿!”声音威严。跪在前面的人仿佛没有听见,继续低头喃喃不止。那人也不再说话,沈默地站在她背後,如同一座大山般沈稳。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当时他很快就查清了真相,知道春药不是她下的,很是愧疚了一阵子。而自那之後,她待在佛堂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连饭都不大愿意吃了,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如今看起来更是弱不胜衣。许久,她终於停下,撑著大腿想要起身。一双大掌适时伸过来,很轻松地就把她提了起来。站稳,她微微挣开,低著头:“义父。”他皱著眉:“小鸯说你又没有好好吃饭。”“我不饿。”她低声回答,头仍然没有抬起。“……”他一向冷硬,从以往就不知该如何跟这个义女相处,经过那次不堪,现在就更不知道怎麽说话了。一阵晕眩袭来,他眉头更皱了。上次意外发生後,他就开始严格控制自己不要再喝醉酒,但是今天情况特殊,他还是喝高了。揉揉生疼的太阳xue,他道:“调令已经下来了,我下个月就会去沙城任职。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到了那边就举行婚礼。”沈曼迎一怔──沙城?沙城是沙海最偏远的一处边防站,他现在从沙海的总兵调任沙城,说白了就是降职,可是如果没有意外,他这次应该会升职为提督的啊!她终於抬头看他:“为什麽会这样?”“是我申请的,到了那边,虽然落後一点,但是认识我们的人不多,也自由些,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外面的流言了。”“我不是因为怕流言才不嫁的!”沈曼迎心痛不已:他一生的抱负竟然就此埋没?他怎麽舍得!“你总归是姑娘家,名声不可损毁。”“名声?我还有什麽名声?”她苦笑。“义父,你不用为我做这些牺牲,我不需要!还有,不管怎麽样,我说了不嫁就是不嫁!”说完转身就要继续跪下念经。他一把拉住她的手:“不嫁?不嫁难不成你还真想青灯古佛一辈子吗?”“是!”她挣扎著。“我不准!”他连她另一只手也抓住,迫使她面对他,“迎儿,你我已经是事实上的夫妻,我对你有责任!”责任?事到如今他仍然只当她是责任?!她更加卖力地挣扎起来,可纤细柔弱的身躯能有多大力量,不过蚍蜉撼大树罢了。“我不是你的责任,我不是!”烛光下,她脸上的泪水闪烁微光,看起来楚楚可怜。她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一年多以前她跪在他面前哀哀苦求的样子,压抑许久的怒火腾地升起。这几个月来不管他怎麽说、怎麽劝她就是不肯嫁给他,说白了不就是因为她心里还藏著那个小白脸吗?“沈曼迎,你清醒一点,你已经是我的人,不可能再跟那个臭小子在一起了!”她已经激动得失去了理智,下意识地反驳:“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你!”所剩不多的理智终於再次破功,他怒不可遏地将她拖到案台边,将她压下,挑起她的下巴:“你再说一次!”那个人,是两个人之间永远不能碰触的禁忌!她倔强地看著他:“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他眼眸阴冷,震怒不已:“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麽了吗?”她呼吸一窒。“你说过跟他一刀两断,永不相见的,你忘了吗?”他步步紧逼。“我……”“况且他被我刺了一剑,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你还想著他有什麽用!”太残忍了!他怎麽可以这麽轻描淡写地说出她深藏多年的噩梦!她震惊地看著他,忽然尖叫起来:“我恨你,我恨你,贺擎苍,我恨你!”他冷冷看著她流泪不止的样子:“就算你恨我,也还是要嫁给我的。”“我不嫁……呜呜,我不嫁!”她已经陷於悲痛的回忆中,不能自拔。不嫁不嫁不嫁,她就非得这麽倔吗?他因为她的眼泪而烦躁不已,脑袋上的抽痛越加激烈,低头便吻住了她娇嫩的双唇,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