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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沉默。赵沉不说话,阿桔擦掉最后的眼泪,抬起头,瞧见外面房檐下挂着一盏灯笼,灯笼在冬夜寒风中摇晃,柔和的光反而显得更加凄凉。她发了会儿呆,终于平静地道:“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去京城,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愿意。你骗了我那么多次,但始终没有要我,说明你也有些在乎我的,既然在乎,求你给我一张休书吧。我只是个村女,只想过平平静静的日子,我怕去侯府,怕你家里的争斗,怕被人看不起,就算我勉强去了,我过得也不会安心,如果你真在乎我,放我回家行吗?没有我,你还会碰到更适合你的大家闺秀,门当户对……”“不放,我就要你,就算你恨我一辈子,我也不放。”赵沉打断她的话,将人转了过来,捧着她湿润的脸,在昏暗里问她:“我是骗你了,骗了你很多次,可我再坏,做那些都只为了娶你当我的妻子。阿桔,不要说门第之差,我只问你,这一个月我是如何对你的,你真的就狠心不想跟我过了?别哭,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怕什么?我跟你保证,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别胡思乱想行吗?”阿桔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她能相信他的话吗?她都不知道他哪句是真是假,况且一辈子那么长,他身份又这么高,宁氏都不敢保证这个儿子会始终如一,她如何能相信?她哭得可怜,显然被他说中了心事,赵沉将人整个抱到腿上,低头亲她脸颊,亲她的泪水。成亲一个月,他早把她摸透了,貌美如山中的兰花,单纯如刚刚出生不久的小鹿。他欺负她,她会害怕会生气会躲他,他将她抓到身边不让她躲,稍微哄哄她,她马上又心软了,心底从没有把人想太坏过,也只有未经历过世俗险恶的姑娘才会这般单纯。他知道她的害怕,她确实不适合京城里的生活,可他已经放不下她了,放不下她的体贴温柔,只好将她带回去,护着她,也一点点教她。“阿桔,我知道你怕什么,怕京城里的人看不起你。你不用担心,出门做客,你在家里是什么样在京城也是什么样,不用刻意改变什么。京城有好人有坏人,真心待你的,你就交交朋友,看不起你的,你不理会便是,那样的人也没有什么需要理会的。你怕秦氏太夫人,不用怕,我会安排好的,到了京城你就知道了。“阿桔眼泪渐渐止住,扭开脸道:“你不用说了,我不会跟你去的。”赵沉不理她,继续说自己的,“我知道,你最怕我喜新厌旧。这种事情我说再多也只是空话,阿桔你看着,你看我证明给你看,你跟我回京城,给我一个证明给你看的机会。如果我有了别的女人,不管什么原因,我把命给你,我……不,这样说你肯定会觉得空口无凭,我不寻死你也没有办法。阿桔,咱们换一个,如果我碰了别人,就让娘跟我断绝母子关系,让她永世不再见我,这个赌注你可满意?我去把对你的承诺写下来,让娘做中人,你不信我,娘的为人你总信吧?”阿桔怔住,赵沉自小跟母亲相依为命,如果他是认真的,这个赌注比要他的命还更重。即便看不清楚,赵沉也猜到了阿桔的心思,心头顿时涌起一线希望,马上将人放回炕上,他利落起身下地,“阿桔你等着,我马上白纸黑字写下来,一份给你拿着一份给娘拿着,这样你可信了?”一边说着一边连续点了两盏灯,头也不回地去柜子里翻纸笔。屋子里突然亮起来,阿桔哭得发肿的眼睛有些不舒服,闭上一会儿才算适应。看着那边背对她研磨写字的身影,阿桔动了动嘴,想告诉他不用装模作样告诉他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跟他在一起了,到底还是没能开口。他心里有她,她知道,那么多晚上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最后还是忍住了,如果只为了她的脸,他没有必要如此委屈自己。他说让她给他一个证明的机会,其实她也想知道,她跟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可能过一辈子……屋里屋外一片寂静,只有他提笔写字的声响。赵沉迅速写完一份,吹干墨迹后转身走向阿桔,紧张地将纸递给她:“阿桔你先看看,我再另写一份。”阿桔低着头,没有看他也没有接。赵沉便将纸放在她身前,回去继续写第二份。等他提笔,阿桔慢慢抬起眼,看向纸上的字。跟他说的一模一样。阿桔怔怔地看着,不敢相信,又舍不得不信。她喜欢他了啊,一个人能喜欢几次……“阿桔,看完了吗?”赵沉再次走了过来,站在炕沿前,轻声问她,一颗心七上八下。阿桔依然垂着脑袋不说话。赵沉看着她颤动的眼睫,将手中新写好的那份跟阿桔的换了,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走。“你去哪儿?”眼看他拨开门闩快要出去,阿桔提着心唤道,难道,难道他还真准备给婆母送去?赵沉就是这么打算的,回头看她,见她满眼不可置信,他笑了笑:“骗了你那么多次,这次要是不做点什么,你肯定不敢相信我。阿桔,那份你收好,这份我送到娘那里去。”言罢就要走。阿桔大惊,直起身子喊他:“不许你去!”可赵沉已经大步离去。眼看他是来真的,阿桔匆匆穿鞋下地追了出去。蒋嬷嬷正要进来问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呢,见她披着头发只穿单衣就想往外跑,忙将人按回炕上,“大姑娘这是想干什么啊,快把衣服穿好,绿云你去喊人送热水过来,厨房那边晚饭马上准备起来,少爷回来就要开饭了。”阿桔当然无法跟蒋嬷嬷说这种私.密事,眼疾手快将炕上那份字据收入怀中,耐着性子随蒋嬷嬷折腾,全都收拾好了,马上朝宁氏那边赶去,盼着赵沉只是随口说说做做样子给她看。可是才到宁氏院子门口,就见赵沉从里面走了出来,没有接问梅准备的伞,就那样冒着大雪往外走。雪花纷飞,也遮掩不住男人看向她的含笑凤眼,温柔一如之前。“嬷嬷,咱们走吧。”阿桔心慌意乱,转身就要走。小两口明显是闹别扭了,蒋嬷嬷瞅瞅阿桔不知是因为赶路还是什么旁的缘故红起来的脸,再看看那边正大步而来的少爷,眼睛一转便将伞柄塞到阿桔手中,一本正经地嘱咐道:“奶奶先拿着,我赶紧回去给少爷拿伞去!”说完也不管阿桔有没有拿稳,低头矮身钻出伞,快步往回跑了。